晉王掀起的商業風波,在蕭景玄強力的護航和蘇晚晚精準的反擊下,勢頭終於被遏製住,雖然暗流依舊潛伏,但至少表麵上是暫時平靜了下來。
連日來的精神緊繃和殫精竭慮,讓蘇晚晚感到一種發自骨子裡的疲憊。這日從“雲容會所”回到王府,她隻覺得渾身像是散了架,連晚膳都沒什麼胃口,草草用了幾口,便想早些歇下。
蕭景玄將她眉眼間的倦色看在眼裡,沒說什麼,隻是在她起身時,淡淡吩咐了一句:“熱水已備好,去泡一泡,解乏。”
蘇晚晚有些意外,心裡卻是一暖,低聲道:“謝王爺。”
泡在灑了安神香露的熱水裡,氤氳的水汽蒸騰著,確實驅散了不少疲憊。蘇晚晚靠在桶沿,閉目養神,腦子裡卻還在不自覺地盤算著接下來的安排——新品的推廣,江南那邊的消息,還有……該如何“回報”晉王這份“厚禮”。
直到水微涼,她才起身,由翠兒伺候著擦乾身體,換上柔軟的寢衣。當她走到床邊,準備像往常一樣直接躺下時,目光卻被床邊腳踏上放著的一個不大不小的、用深色錦緞包裹的方正盒子吸引了。
“這是什麼?”她疑惑地看向翠兒。
翠兒也是一臉茫然:“奴婢不知,方才奴婢去準備洗漱用品時還沒有呢。”
蘇晚晚心下好奇,彎腰將盒子拿起。入手有些分量,包裝得很是精致。她坐到床沿,小心翼翼地解開錦緞,裡麵是一個同樣質地上乘的木盒。
打開盒蓋的瞬間,她愣住了。
盒內襯著柔軟的黑色絲絨,而絲絨之上,靜靜地躺著一雙……靴子。
不是女子常穿的繡花鞋,而是一雙皮質柔軟、做工極其精良的鹿皮小靴。靴筒不高,剛好護住腳踝,款式簡潔利落,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隻在靴口處用同色絲線繡著極其隱秘的雲紋,針腳細密得幾乎看不出來。靴底厚實卻輕便,摸著似乎還帶著點彈性,顯然是用了心思的。
這……是給她的?
蘇晚晚有些難以置信地拿起一隻靴子,入手的感覺溫潤輕巧,皮料是上等的,內裡還絮了一層薄薄的、不知是什麼動物的軟絨,觸感極其舒適。她下意識地比劃了一下大小,竟然……分毫不差?!
她最近因為時常需要出門巡視店鋪、甚至偶爾去京郊查看原料,確實覺得常穿的繡花鞋不太方便,尤其是走久了,腳底會疼。她也曾動過念頭想找人做幾雙舒適又便於行走的鞋子,隻是最近事情太多,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
難道……
一個念頭閃過,她的心猛地跳快了幾拍。她抬起頭,看向內間的方向。蕭景玄還沒回來,或者說,他可能又在書房處理公務。
她捧著這雙看起來平平無奇、卻處處透著用心的靴子,指尖輕輕拂過那柔軟的皮麵和細密的針腳,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從心底湧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連眼眶都有些微微發酸。
是他。
一定是他。
隻有他,會注意到她細微的不便;隻有他,會用這種沉默又實在的方式,解決她的困擾;也隻有他,能如此精準地掌握她的尺寸……
她想起他之前為她定製“護晚”時,也曾這樣仔細地丈量過她的手腕。
那個在外人眼中冷酷暴戾、殺伐果決的“活閻王”,私下裡,竟然是這樣……細心的嗎?
蘇晚晚將靴子緊緊抱在懷裡,仿佛能感受到那份獨屬於他的、笨拙卻滾燙的關切。白日裡應對各方壓力的疲憊和委屈,仿佛在這一刻都被這雙靴子無聲地撫平了。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是如何吩咐匠人,或許還親自參與了設計,要求必須舒適、合腳、便於行走……
【……地上涼。】一個低沉的心聲毫無預兆地在她腦海中響起。
蘇晚晚猛地抬頭,隻見蕭景玄不知何時已站在內間門口,正看著她……和她懷裡的靴子。他依舊是那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但眼神似乎在她微紅的眼圈上停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