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蕭景玄所贈的新靴,蘇晚晚隻覺得腳下生風,連去“雲容會所”處理事務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那靴子不僅合腳舒適,更仿佛帶著某種無形的力量,提醒著她背後那份沉默而堅實的支持。連帶著應對晉王餘黨那些不死心的小動作時,她都感覺底氣足了不少,處理起來愈發遊刃有餘。
這日午後,她正在會所的靜室內核對一批新香料的賬目,貼身護衛之一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外,低聲道:“王妃,江南有信到,是沈公子派人加急送來的。”
蘇晚晚執筆的手一頓,心跳驀地快了半拍。沈墨言?他終於有消息了!
“快拿進來。”她放下筆,語氣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
護衛呈上一個密封的竹筒,火漆完好。蘇晚晚用小刀仔細剔開火漆,取出裡麵卷得緊緊的桑皮紙信箋。展開信紙,沈墨言那熟悉的、略帶飛揚的字跡映入眼簾。
信的前半部分,沈墨言情辭並茂地描述了船隊抵達江南後的種種見聞——如何與當地海商周旋,如何利用蘇晚晚提供的部分“新奇”理念比如更科學的倉儲管理和更靈活的股份製合作)吸引了幾個頗有實力的本土商人入股,初步站穩了腳跟。他還提到,已按照她之前的建議,開始暗中搜集晉王母族在江南經營的那些鹽場、茶山的不法證據,進展雖緩,但已窺見些許端倪。
看到這裡,蘇晚晚精神一振!果然,選擇與沈墨言合作是對的!他在江南的行動,如同插入晉王勢力後院的一把軟刀子!
然而,信箋的後半部分,沈墨言的筆觸明顯凝重了起來。
“……然,江南局勢,盤根錯節,猶勝預期。晉王於此經營日久,耳目眾多,利益鏈條根深蒂固。近日察覺,似有不明勢力在暗中調查船隊背景及與京城往來,行事詭秘,恐來者不善。弟雖已加意防範,然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唯恐牽連京中,特此警示,望姐姐務必小心提防……”
不明勢力?調查船隊背景?
蘇晚晚的眉頭緊緊蹙起。是晉王的人嗎?他已經察覺到沈墨言的船隊與她、與宸王府有關聯了?所以之前那些針對“雲容”的商業打擊,或許不僅僅是為了泄憤和試探,也是為了敲山震虎,或者……逼迫她在江南的布局露出更多破綻?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晉王比她想象的更加敏銳和難纏。
她將信紙仔細折好,收入袖中,麵上已恢複了平靜。不能慌,越是這種時候,越要鎮定。
晚上回到王府,蕭景玄已經回來了,正坐在外間喝茶,似乎在等她。燭光下,他側臉的線條依舊冷硬,但不知是不是錯覺,蘇晚晚覺得他今日的眼神似乎比平時更深沉些。
“王爺。”她如常行禮。
蕭景玄抬眸看她一眼,目光在她臉上停頓了一瞬,淡淡應了聲:“嗯。”
【……有心事。】幾乎是同時,蘇晚晚聽到了他篤定的心聲。
她心下微驚,暗道這人觀察力真是敏銳得可怕。她猶豫著,是否要將江南來信的事情告訴他。畢竟,沈墨言是他點頭同意合作的人,江南的布局也關乎他對抗晉王的大計。
她走到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翠兒奉上茶後便識趣地退下了。
“王爺,”她斟酌著開口,聲音放得輕緩,“今日……收到了沈公子從江南的來信。”
蕭景玄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頓,麵色不變,隻從喉間發出一個單音:“哦?”
【……終於來了。】心聲裡聽不出喜怒,似乎早有預料。
蘇晚晚便簡要將信中提到的情況說了,重點強調了船隊初步站穩腳跟,以及發現有不明勢力調查船隊背景的警示。她略去了沈墨言那些關心的言辭和略顯親昵的“姐姐”稱呼,隻客觀陳述事實。
蕭景玄安靜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溫熱的杯壁,深邃的眸底暗流湧動。
待她說完,他沉默了片刻,才道:“知道了。”
語氣平淡,聽不出太多情緒。
【……動作倒是不慢。】蘇晚晚聽到他心下冷嗤一聲,顯然是針對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