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那句“交給妾身來處理”,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清晰地回蕩在燭火搖曳的錦墨堂內。
蕭景玄深邃的眸中閃過一絲明顯的錯愕,隨即蹙緊了眉頭,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她臉上,帶著審視與不讚同。
“你?”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上位者慣有的決斷和一絲因擔憂而生的煩躁,“此等汙穢流言,豈是你能應對?自有本王雷霆手段,將其連根拔起,看誰敢再妄議一字!”
他心底的念頭更是直接而暴戾——【抓幾個帶頭散播的,當眾杖殺!看誰還敢嚼舌根!】
蘇晚晚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冰冷煞氣,知道他是真的動了怒,也是真的想用最直接的方式保護她。她心中微暖,卻依舊堅定地搖了搖頭。
“王爺雷霆手段,自然能震懾宵小,令流言暫息。”她迎著他的目光,語氣平和卻邏輯清晰,“然,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強行壓製,或可得一時的清淨,卻難堵天下悠悠眾口,反而可能坐實了流言,顯得我們心虛膽怯,更予人以攻擊王爺‘暴戾專橫’之口實。”
她頓了頓,觀察著蕭景玄的神色,見他眉頭依舊緊鎖,但並未立刻反駁,便繼續道:“況且,此流言真假摻半,刻意扭曲,其目的並非僅僅毀妾身清譽,更深層之意,在於打擊王爺聲望,動搖王府根基。若王爺因此大動乾戈,豈非正中幕後之人下懷,顯得王爺……沉不住氣?”
最後幾個字,她說得有些小心翼翼,卻精準地點出了關鍵。
蕭景玄眸光猛地一凝。他並非不懂這些朝堂權術,隻是事關蘇晚晚,那洶湧的怒火與保護欲讓他下意識選擇了最直接、也最容易被對手利用的方式。此刻被蘇晚晚點破,他冷靜下來,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道理。
【……她竟看得如此透徹?】他心底的驚詫壓過了怒火,重新審視著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她不僅有著驚人的算學能力和臨危不亂的鎮定,更有著對局勢敏銳的洞察力。
蘇晚晚見他神色鬆動,趁熱打鐵道:“王爺,流言如毒,強行逼出,恐傷自身。不如……以疏導化解之。妾身已有初步想法,或可一試。請王爺給妾身幾日時間,若妾身無力平息,屆時再由王爺出手,亦不為遲。”
她的眼神清澈而懇切,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蕭景玄沉默地看著她,看著她眼中那份不同於尋常內宅女子的智慧與韌性,看著她明明身處風暴中心,卻依舊能冷靜分析、謀定後動的沉著。他發現自己似乎從未真正了解過他的這位王妃。
過了許久,久到燭火劈啪一聲爆開一個燈花,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低沉,卻少了幾分煞氣,多了幾分複雜的意味:“你有何打算?”
蘇晚晚知道他已經默許,心中一定,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其一,堵不如疏。妾身欲借《京都新報》之力,不直接辯駁流言,而是連續刊載幾篇關於夫妻相處之道、信任之重的文章,再輔以前朝幾位因君臣相得、夫妻同心而成就佳話的名人軼事,潛移默化,引導輿論。”
“其二,轉移視線。妾身準備以王府名義,在京郊開辦幾場小規模的慈善義診,或向育嬰堂、孤寡院捐贈物資,並親自露麵。將公眾的注意力,從虛無縹緲的流言,轉移到實實在在的善舉上來。”
“其三,示弱以強。”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帶著冷意的弧度,“妾身會‘無意中’讓外界知曉,因這無端流言,妾身憂思過甚,寢食難安,甚至‘病倒’。屆時,王爺的關切,太醫的診治,便是最有力的反擊——若真有其事,王爺豈會如此緊張?若妾身心虛,又豈會‘憂思成疾’?”
她一條條說來,思路清晰,環環相扣,既有宏觀的輿論引導,又有具體的行動方案,甚至包含了以退為進的策略。
蕭景玄聽著,眼中的驚異之色越來越濃。他從未想過,應對流言,還能有如此……精巧而迂回的方式。這完全超出了他慣常的思維模式。
【……這些法子,她是如何想出來的?】他心底充滿了探究,看向蘇晚晚的目光,第一次帶上了某種程度的、對等能力的審視與認可。
蘇晚晚說完,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他的決斷。
蕭景玄沉吟片刻,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了幾下。他終於點了點頭,沉聲道:“便依你。需要王府如何配合,直接吩咐福伯。”
這便是將一部分權柄,正式交到了她手中。
“謝王爺信任。”蘇晚晚微微屈膝。
蕭景玄站起身,走到她麵前,高大的身影帶著無形的壓迫感。他低頭看著她,目光深沉:“記住,無論成敗,宸王府,永遠是本王說了算。無人能動你分毫。”
這是他的承諾,也是他的底線。
蘇晚晚心頭一暖,鄭重應道:“妾身明白。”
接下來的幾日,京城民眾驚訝地發現,原本愈演愈烈的關於宸王妃的香豔流言,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悄然引導、稀釋。
《京都新報》上開始出現一些意味深長的文章,談論信任的價值,歌頌堅貞的感情,字裡行間雖未直接提及宸王府,卻處處透著對近期流言的回應。同時,宸王府接連施粥贈藥、幫扶孤弱的善舉也被有意無意地宣揚開來,贏得了不少底層百姓的好感。
更引人注意的是,有消息靈通人士透露,宸王妃因不堪流言困擾,已憂思成疾,臥病在床。宸王殿下憂心忡忡,不僅親自延請太醫,更是連日守在病榻前,恩愛之情,溢於言表。
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交織在一起,逐漸扭轉著輿論的風向。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懷疑那流言的可靠性——若王妃真與人有染,宸王豈會如此緊張?若她真的心虛,又怎會“病倒”?
流言的毒焰,在蘇晚晚這套組合拳下,雖未完全熄滅,卻已失去了最初那股洶洶之勢。
錦墨堂內,蘇晚晚“病”了幾天後,終於“好轉”。她坐在窗下,聽著翠兒彙報外麵輿論的變化,臉上露出一絲疲憊卻滿意的笑容。
這場公關危機,她似乎,快要扛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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