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安堂”的善舉如同春風化雨,悄無聲息地滋潤著京畿之地,而另一條更為隱秘、也更為關鍵的戰線,也在蕭景玄的掌控下,穩步向前推進。
軍營,始終是蕭景玄力量的核心,也是各方勢力覬覦的焦點。晉王雖在朝堂上屢受挫,但其在軍中的潛在影響力,尤其是通過聯姻、舊部、利益輸送等方式編織的關係網,依然不容小覷。蕭景玄很清楚,想要徹底穩固地位,乃至應對未來可能出現的更大風浪,必須對軍隊進行一場不動聲色、卻又徹徹底底的“清洗”與“重塑”。
這項工作,他親自操刀。
這一日,蕭景玄並未像往常一樣前往京郊大營點卯,而是換了一身不起眼的玄色勁裝,帶著墨離和幾名絕對核心的暗衛,悄然出現在城西一座隸屬於京畿衛、負責器械倉庫守衛的營地。
營地校尉是個麵生的大漢,見到蕭景玄亮出的令牌,嚇得差點當場跪下,被蕭景玄一個眼神製止。
“不必聲張,本王隨便看看。”蕭景玄聲音平淡,目光卻如同最精準的尺子,掃過營房的整潔度、士兵的精神麵貌、器械的保養情況。
校尉戰戰兢兢地跟在身後,冷汗濕透了後背。這位爺可是出了名的眼裡不揉沙子。
蕭景玄走到一排弓弩前,隨手拿起一把,手指抹過弩臂,指尖沾了一層薄灰。他什麼都沒說,隻是抬眼看了那校尉一眼。
校尉腿一軟,差點又要跪下去。
【玩忽職守。】蕭景玄心底冷哼。他沒有當場發作,隻是將弓弩放回原處,繼續往前走。
來到校場,正有一隊士兵在進行日常操練,動作還算整齊,但精氣神明顯不足,帶著一種混日子的敷衍。
蕭景玄停下腳步,靜靜看了片刻。他突然指著一個動作明顯跟不上節奏、下盤虛浮的士兵,問那校尉:“此人入伍幾年了?”
校尉湊上前仔細看了看,支支吾吾道:“回、回王爺,大概……有三年了吧?”
“三年?”蕭景玄眉峰微挑,“本王看他這根基,像是剛入伍三個月。他的名字,籍貫,何時由何人招入京畿衛,一炷香內,將文書拿來。”
校尉臉色瞬間慘白,連滾帶爬地去了。
墨離無聲地上前一步,低聲道:“王爺,此人屬下有印象,是去年兵部李侍郎的一個遠房親戚,走了門路塞進來的,平日裡就好吃懶做。”
蕭景玄眼神更冷了幾分。【蛀蟲。】
很快,校尉捧著文書回來,果然如墨離所說。不僅如此,蕭景玄順著這條線,又讓墨離當場核對了這隊士兵的花名冊,竟揪出了五六個類似的關係戶,要麼是某官員的親戚,要麼是家裡使了銀子塞進來的,在軍營裡純屬混資曆,不僅毫無用處,還帶壞了風氣。
蕭景玄沒有廢話,直接下令:“名單上這六人,即刻清退,永不錄用。該校尉治軍不嚴,杖二十,降為普通兵士。副尉暫代校尉之職,若一月內整肅不力,一並論處!”
命令一下,整個營地鴉雀無聲,所有士兵都感受到了那股凜冽的殺伐之氣,再不敢有絲毫懈怠。而被清退的那幾人,麵如死灰,連求饒的話都不敢說。
這隻是開始。
接下來的日子裡,蕭景玄以“巡查軍務”為名,頻繁出入京城及周邊的各大軍營、衛所。他不再僅僅著眼於高層將領,更是將觸角深入到中低層軍官乃至普通士兵。
他提拔那些在邊境與他一同浴血奮戰、因傷退回後方休養、卻因不善鑽營而備受排擠的老部下,將他們安插到諸如器械庫管理、新兵訓練、城防巡查等看似不起眼,實則關鍵的崗位上。
他借著整頓軍紀的名頭,清理掉了一批明顯是晉王或其他派係安插進來的、能力平庸甚至品性有虧的軍官。
他甚至會親自考核一些基層軍官的武藝和兵法,對於確有才華卻因出身寒微而不得升遷者,不吝破格提拔。
這些動作,如同外科手術般精準,並未引起大規模的動蕩,卻像無數細小的楔子,牢牢釘入了軍隊的肌體之中,逐步將這支帝國的利刃,重新緊緊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