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凡的眼神，王明隻是說了一聲：“跟我來。”轉身就往車間走去，李剛在後麵黑著臉，不知道去還是不去，今天可把自己這張臉給丟了。
李凡邊走邊說：“李叔，你去上班吧，我跟王主任過去就行了。”
李剛哼了一聲，這臭小子，要不是看在最近上班還算勤勉的份上，才懶得理會你，昨晚李凡又受表揚了，那真是眼睛瞪的像銅鈴，耳朵靈敏似大黃，一晚上連個盹都沒打過。
到了車間就是一股熱浪襲麵而來，李凡吞入口中的空氣都是燙的，不一會就是滿頭大汗，王明看了看他，臉上沒看見有難受的表情，還行，伸手叫了一個工人過來。
“小劉，你看著這個樣子，按他的要求做出來，他在這給你幫忙，搞快點，彆耽誤的任務。”
小劉接過圖紙看了看，這東西簡單，就是幾根鋼條彎曲焊接就行了，滿口就答應了下來，主任安排的活，怎麼都要做好，王明交待完就去辦公室了，李凡跟著小劉到了他的工位旁邊。
“劉工，你看這東西有合適的材料嗎，細點就行，不用多重。”李凡說著話遞了根煙過去，劉建國接過來放在耳朵上，看著李凡比的小拇指粗細的樣子，搖了搖頭，李凡想要的可是後世那種盤條，做這種椅子，六厘就夠了。
劉建國拿起一根鋼條，比了比圖紙上的長度，打開機器就開始消磨了起來，整個切成了李凡想要的粗細，不過是一段一段的，接著就是打磨圓滑，一絲絲的鐵屑掉落在地上。
忙活了一個小時的樣子，一段段圓圓的鋼條就放在了地上，劉建國拿著鋼條又去找焊工師傅，按圖紙的尺寸，沒過一會一個簡易的架子就出現在李凡眼前，接著又是打磨焊渣，打磨到手摸上去不會硌手就行了。
中間位置隻是做了兩根鋼條交叉，方便以後放木板的，有條件也可以做一個布墊子綁在上麵，李凡看著這手工，歎為觀止，怪不得八級工搓航母的段子經久流傳。
拿著架子連連道謝，跟周邊幾人發了幾根煙，圍著的是來看熱鬨的，剩下的全塞到劉建國的口袋了，劉建國也看見了，大前門，少說還有十多根，臉上的笑容也流露了出來。
主動帶著李凡到了王明辦公室，王明把桌麵上的文件收了收，起身拿起架子看了看起來，嘴裡說道：“就這玩意，小劉去上班吧。”
劉建國答應了一聲，就出去了，李凡又拆了一包煙遞了一根給主任，嘴裡說道：“是的，主任，就是這東西，剛剛我也看了，主要是沒這種材料，要是能讓廠裡把那些廢鐵屑融一爐，專門做這麼粗的，加工反倒是簡單，實習工都能做。”
“那倒是不複雜，不過這鋼鐵可都是國家的，就算是廢料也有用處，做這個東西真的能賣出去？”
“當然是國家的，做出來也是國家財產，這也是廢物利用，我剛剛看了下，像劉工的那種手藝，算上加工和焊接做二三十個不成問題，等以後熟了，怕是做五十個都是小意思，不過要專門安排個人在一邊打磨。”
“產量倒是可以，不過這東西賣多少錢合適，貴了可沒人買，而且有些騎自行車的可不一定需要。”
李凡接過來架子，在手裡掂量了一下說道：“這個還是粗糙了，大概有十多斤了，如果有統一的材料來加工，應該可以降到八斤，現在一斤鋼鐵多少錢，後期還有一些裝飾，可以外包出去，用布料縫成套子，中間在加一塊木板，基本材料就這麼些，我估計五塊到八塊就差不多了，不過具體還要再去打聽打聽。”
“沒那麼貴，這些是廢料做的，廢鐵在廠裡不值錢，本來收集就是開爐重新融化的，麻煩點就是要拉條，布料可以收集破舊的衣服，原來小塊的沒多大用處，那些服裝廠的碎布頭就能利用起來了，針線活更簡單了，拿給街道辦就行了。”
“還有木板呢，是不是要專門找人定做。”
“木板我倒是不清楚，不過這麼大一塊，好多邊角料就行了吧，按你做出來就是給小孩子坐的，小孩子能有多重，這塊木板坐碎了，估計孩子也長大了。”
“主任，這個還是用整塊的比較好，畢竟小孩子坐的，騎自行車難免不摔幾次，大人沒事，要是那碎木頭傷了孩子就不好了。”
“這倒也是，誰騎車不摔個十次八次的，就算是整塊木板也用不了幾毛錢，統一加工更便宜，價格應該還能便宜點，主要就是銷量，要是沒人買，說再多也沒用。”王明兩眼放光，這可是政績，做的好了，自己也算是對廠裡有貢獻。
變廢為寶，為廠子創收，這掙得錢可是要上交國庫的，要是真的能大賣，一個賺一塊錢，光四九城少說都是數十萬輛自行車，十萬人買就不得了，十萬塊在這個時代是什麼概念，就這麼小小的一個小玩意，還不用費多大功夫。
十萬個布套要多少人工，四九城裡少說也有數百萬的居家婦女，在家裡沒事乾，丟出去搞不好還能帶動一批就業，王明既然身為廠裡的中層領導，這些事可是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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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凡也不知道銷量怎麼樣，不過想著這麼多自行車，隻要有三分之一的人買，也要賣個幾萬個出去吧，對比國營大廠當然是沒法比，不過要是小作坊，幾萬個的產量可不得了。
硬著頭皮答道：“具體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認識一個朋友，在委托商店上班，廠裡應該是能他們簽訂合同，讓他們幫著賣，幾塊錢的東西，應該不會難出手吧，就算是賣不出去，第一批少做點，幾百個我想還是很輕鬆的。”
“委托商店，這個倒是行，不用增加售賣的成本，頂多加一個架子就完了，幾百個少了，就算是銷量差點，我估摸著光四九城裡，有自行車又有孩子的家庭不會少於十萬戶，就算是一千個我看也能賣出去。”
“主任這麼看好它？”
“嗯，我也有車，家裡也有孩子，要是你外麵做好看點，我也想買，幾塊錢孩子坐著穩當，也不影響大人騎車，裡麵用的是鋼，經久耐用，為什麼不買，一個傳三代都沒問題，布料破了自己補補就是了。”
李凡不由的想起了，這東西太紮實也不行，在記憶中，聽說有家燈泡廠就是質量太好了，一個燈泡用十多年，結果倒閉了，燈泡不壞，自然沒人去買，頂多就是多買一個放在家裡備用，東西質量太好，隻能倒閉。
“主任，我還有一個想法，今天看劉師傅是一根一根焊接起來的，我就覺得還有點費功夫，要是一次性取夠長度，用彎折的方法，彎成一個整體的架子，後期用布條加固或者隻焊接幾個點下就行了，而且還有一個好處，就算是受到撞擊，頂多就是加固的布條脫落，這鋼筋都是圓的，不會傷人。”
“倒是可行，不過彎折隻能人工彎折，你看這些地方，一些角度的彎折，我們廠裡可達不到要求，沒辦法做到原定的角度，就會對整體造成影響，說不定還不好看。”
李凡才知道有點想當然了，現在可沒各種角度的彎折機械，自己印象中隻有那些簡單的手工彎折設備，在鋼板上鑽幾個孔，插入鋼柱，各個角度靠人工都能彎折出來，像後世建築工地那些箍筋就是這樣的。
不過現在也不著急，先做一批看看銷量再說，王明思索了片刻說道：“這玩意你帶回去，想辦法把他做成成品，聽李剛說你也有媳婦孩子，不然也不會想著要這東西，做成了我去找領導彙報的看看，能不能成，還是要廠裡過會。”
“是，主任，不過這鋼鐵，還要麻煩主任開個條，不然可拿不出去。”
“對，就算你是保衛科的，也沒辦法明目張膽的帶出去，我給你開條子，什麼時候能帶來給我？”
“後天，後天就行，我大概先做個簡單的，材料也會簡陋一些，具體成品買賣，那就要選好點的材料了。”
“也行，就著家裡的有的先利用，拿去，昨晚上的夜班，看你可不困。”
“還好，還好，年輕扛得住。”
“行了，趕緊回吧，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李凡滿口應是，退了出去，找了個繩子綁著，現在一點保護都沒有，可不舍得架在自己車上，那漆麵分分鐘給你磨個乾淨。
到了保衛科，跟李剛彙報了一聲，李剛看著那成品，臉上也有了一絲笑容，既然能安排做，王明肯定有點想法，不然估摸早就被趕出來了，揮手讓李凡滾蛋。
李凡交了條子在門衛室，提溜著白閃閃的架子就往家裡去，這可不是鐵，這是鋼，經過打磨後就是白色，不過不是純白而已。
到了院子裡，跟三大媽打了聲招呼，就見趙夢秋走了出來問道：“買的菜呢？”
李凡一愣，把這事給忘了，將手中的架子遞給趙夢秋，轉身就往外走去，已經十點了，在廠裡就磨嘰了兩個多小時，等再回來的又是半個多小時了，在三大媽的眼光下，李凡急匆匆的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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