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通過電渣重熔有效去除鋼水中頑固的氧化物和硫化物夾雜;
如何精確控製結晶器的冷卻速率以獲得均勻細密的鑄態組織,避免偏析;
關鍵合金元素如鉻、鉬的微調與後續熱處理工藝的精準匹配以最大化疲勞強度和耐磨性……
這不再是泛泛的理論,而是近乎手把手的、可落地的核心工藝參數和操作要點!
對於眼下國內軸承普遍壽命短、易疲勞剝落,嚴重製約機械設備可靠性和壽命的卡脖子難題,這簡直是雪中送炭!
若是能在一重廠,甚至更廣的範圍推廣應用,意義絕非僅僅搞定一台龍門刨銑床可比!
這能撬動的是整個基礎零部件水平的提升!
可眼下這光景……飯都吃不飽,人心惶惶,誰還有心思全力撲在這種需要大量試驗、投入不菲的新工藝上?
趙四心裡沉甸甸的,那份技術摘要像一團火,燙得他坐立難安,卻又被周遭冰冷的現實緊緊包裹著。
這玩意兒,來得太是時候,也太不是時候了。
隻能後麵找機會看能不能寫個報告交給廠裡,讓兄弟單位鋼鐵廠琢磨琢磨。
回到307宿舍,推開門,一股陰冷氣混著淡淡的汗味撲麵而來。
王永革沒像往常一樣咋咋呼呼地迎上來,而是蔫頭耷腦地歪在自己床上,手裡拿著本技術手冊,眼神卻發直,半天沒翻一頁。
他臉色有點發黃,眼窩陷下去些,看著就沒精神。
陳繼業還趴在窗邊的桌子上畫圖,但背脊不像以前挺得那麼直,時不時停下筆,捂著嘴低低咳嗽兩聲,肩膀一抖一抖的。
聽到開門聲,他回過頭,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臉色蒼白,勉強笑了笑:“四哥回來了?家裡都好吧?”
“嗯,還行。”趙四放下工具包,掃了他倆一眼,“你倆咋了?臉色這麼差?”
王永革有氣無力地擺擺手:“沒啥,就是沒啥勁,老覺得餓,吃完那點窩頭沒多會兒就心慌。”
陳繼業也低聲說:“可能,最近睡得晚,有點著涼。”
趙四心裡明白,什麼著涼,就是營養跟不上,身體垮了。
食堂那點清湯寡水的夥食,根本頂不住這天寒地凍和高強度的腦力體力消耗。
他這兩個室友,一個膀大腰圓能吃,一個瘦弱費腦子,都是耗糧大戶。
他沒多說,走到自己床鋪邊,假裝從那個半空的工具包裡掏摸,實則從空間裡取東西。
先是摸出幾個油紙包,裡麵是烤得乾硬、摻了點糖精的雜麵餅子,又拿出一個小罐子,裡麵是凝著的白色豬油,甚至還有一小包鹹菜疙瘩。
“家裡想辦法弄了點吃的,不多,你們分分,墊吧墊吧。”
趙四把東西放到屋子中間那張搖搖晃晃的桌子上,語氣平常,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