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機在荒蕪戈壁上空劇烈顛簸,最終穩穩降落在一條簡陋的砂石跑道上。
艙門打開,乾燥冷冽的空氣夾雜著沙塵撲麵而來。
趙四緊了緊領口,率先踏上這片陌生的土地。
幾輛軍綠色吉普車早已等候多時。
接應的軍官皮膚黝黑,嘴唇乾裂,握手時力道極大。
“趙副主任?我是基地後勤部運輸科長老劉。情況緊急,車上說!”
車子在坑窪不平的土路上顛簸疾馳,卷起漫天黃塵。
劉科長語速飛快地介紹情況:“趴窩的是改裝的‘解放’CA30越野卡車,負責運輸核心部件。”
“問題集中在翻越海拔四千七百米的黑風隘口時爆發。車輛爬坡無力,水溫異常升高,隨後陸續熄火,再也無法啟動。”
“目前已有十一台車癱在半路,拖救極其困難。”
“司機和隨車技工反映,熄火前發動機有嚴重爆震聲,動力驟降。嘗試啟動時,啟動機轉動無力,甚至卡死。”
劉科長眉頭擰成了疙瘩,“我們懷疑是燃油、潤滑或者點火係統不適應高原低溫低壓環境,但具體原因不明,不敢盲目拆卸。”
趙四透過車窗望向遠處連綿的褐色山巒,問道:“趴窩車輛的具體位置海拔?當時的環境溫度和氣壓有記錄嗎?”
“黑風隘口路段海拔在四千五到四千八之間。當時夜間溫度零下十五度左右,氣壓……不到標準大氣壓的百分之七十。”
劉科長補充道,“白天溫度能回升到零下五六度,但問題車輛依舊無法啟動。”
王永革插話:“這麼低的溫度和氣壓,普通油料霧化肯定不好,電池電量也衰減得厲害。”
陳繼業則問:“故障發生後,有沒有對油品、濾清器或者火花塞進行過初步檢查?”
劉科長搖頭:“現場條件太差,風沙大,工具也有限。”
“嘗試拆了一台車的濾清器,裡麵確實有冰晶,但清理後問題依舊。”
“不敢再亂動,怕造成二次損壞。”
吉普車直接開到了基地的臨時維修點。
幾台勉強拖救回來巨型卡車如同擱淺的巨獸,靜靜趴在圍欄旁,身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沙土。
一些穿著厚重棉襖的技工和司機正圍著一台發動機蓋掀開的車輛,臉上寫滿了焦灼和無奈。
趙四一下車,立刻感受到高原陽光的灼熱和空氣的稀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他定了定神,走向那群人。
“專家來了!”劉科長喊了一嗓子。
人群立刻讓開一條通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趙四三人身上,帶著期盼,也有一絲審視。
趙四沒有廢話,直接走到那台敞開發動機蓋的卡車前。
王永革已經蹲下身,用手電筒照著發動機艙內部檢查起來。陳繼業則打開隨身帶來的工具箱,拿出萬用表等儀器。
“我是趙明,部裡研究中心副主任。這兩位是我的同事,王工,陳工。”
趙四對圍過來的技工和司機說道,“大家把具體情況再說細一點,特彆是故障發生前後的任何異常聲音、儀表指示。”
一個嘴唇凍得發紫的老司機搶著說:“趙主任!爬坡的時候,油門踩到底,車子就是不走,發動機‘嘎嘎’亂響,像要散架一樣!”
“然後水溫表蹭蹭往上漲,很快就開鍋了,接著就熄火了!”
另一個年輕技工補充:“我們試著啟動,啟動機嗚嗚叫,就是帶不動!拆了火花塞看,電極濕漉漉的,有股汽油味。”
王永革檢查了空氣濾清器,裡麵果然結了一層冰霜混合物,又摸了摸高壓線,嘀咕道:“這低溫,橡膠都硬了,密封估計也夠嗆。”
陳繼業用萬用表測量了故障車輛蓄電池的電壓,皺眉道:“電壓不足,內阻很大,低溫下啟動電流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