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陰雨終於停歇,天空洗過一般,呈現出一種冷冽的湛藍。
陽光雖然稀薄,卻帶著久違的暖意,灑在飽含水汽的荒野上。
隊伍沿著一條地勢相對平緩的穀地前行,疲憊的腳步因為乾燥的地麵,和溫暖的陽光而輕快了幾分。
連日的腹瀉風波在柳如夢的草藥和李麗麗嚴格執行的衛生條例下,終於被遏製住,病患逐漸恢複,隊伍裡也恢複了些許生氣。
然而,好景不長。
前方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一條不算寬闊卻異常湍急的小河攔住了去路。
河水渾濁泛黃,裹挾著上遊衝刷下來的枯枝敗葉,在嶙峋的河床石頭上激起渾濁的浪花,發出沉悶的咆哮。
河麵不深,目測最深不過及腰,但水流速度極快,衝力驚人。
河岸兩側是濕滑的泥坡,徒涉極其危險,尤其對於隊伍中的老弱婦孺和需要推行的獨輪車。
隊伍在河邊停下,望著奔騰的河水,剛剛升起的輕鬆感瞬間被澆滅。
愁容重新爬上眾人的臉龐。
“這水太急了…”
周一木望著渾濁的河水,眉頭緊鎖。
他吊著的手臂還沒好利索,深知這種水流的可怕。
“俺能過去!可車子和老人孩子咋辦?”
武二石拍著胸脯,瞪著牛眼,卻也想不出辦法。
白素雅琴琴)抱著瑤瑤,看著湍急的水流,清澈的眼中也滿是擔憂。
柳如夢和李麗麗則下意識地看向袁大山,等待他的決斷。
袁大山走到河邊,蹲下身,撿起一塊石頭扔進水裡。
石頭瞬間被渾濁的激流卷走,消失不見。
他目測了一下河寬,大約三四丈十米左右)。
100的智力快速運轉,評估著各種過河方案的可行性。
搭橋?沒有工具和材料。
繞路?時間不允許,誰知道前麵還有什麼。
強渡?風險太大。
就在他凝神思索時,一直沉默跟在隊伍後麵,推著獨輪車的張三鐵,卻放下了車子。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對著河水發愁,而是默默地走到河邊,沿著河岸上下遊走了幾十步,那雙總是帶著點木然的眼睛,此刻卻如同最精密的探針,仔細地觀察著河水的流速,深淺變化,河床的岩石分布,以及兩岸的地形。
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河麵一處相對寬闊,水流稍緩的淺灘區域。
那裡有幾塊巨大的、半露出水麵的岩石,如同天然的橋墩。
張三鐵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撚起一點河岸的濕泥,又摳了摳旁邊一棵枯死老樹的樹皮,似乎在測試強度和韌性。
接著,他又走到隊伍堆放物資的地方,翻檢著那些從山賊和黃巾兵身上搜刮來的,五花八門的“戰利品”,是幾根長短不一的粗麻繩,幾根還算結實的木矛杆,還有一把豁口嚴重但勉強能用的柴刀。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人打擾他。
在眾人眼中,這個沉默寡言的漢子,似乎又在鼓搗什麼沒用的東西。
片刻之後,張三鐵站起身,走到袁大山麵前,聲音依舊低沉木訥,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篤定:
“恩公,能過。搭個臨時的。”
袁大山挑眉,看著他:“怎麼搭?”
張三鐵指著那幾塊露出水麵的巨石:
“用那幾塊大石頭當樁。砍樹,紮筏子當橋麵,繩子綁牢。”
他說的極其簡略,但袁大山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圖。
他是想利用天然岩石作為支撐點,用樹木紮成簡易的木筏鋪在上麵作為橋麵,再用繩索加固!
這思路簡單直接,卻極其有效!
“需要什麼?”袁大山直接問。
“人,砍樹,粗的,直的。繩子。刀。”張三鐵言簡意賅。
“好!”
袁大山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毫不猶豫地下令,
“武二石!帶幾個力氣大的,聽張三鐵指揮,砍樹!其他人,把繩子都找出來!周一木,看好老人孩子!”
命令一下,隊伍立刻行動起來。
武二石對張三鐵能想出辦法有些意外,但聽到能砍樹出力,立刻來了精神,招呼著幾個青壯,拿著柴刀和從山賊那繳獲的幾把破刀,跟著張三鐵朝河岸上遊一片枯死的林子走去。
張三鐵選樹很有講究。
他不要那些看似粗壯卻內部腐朽的老樹,專挑那些枯死不久,木質相對堅硬,樹乾筆直的。
他指揮著武二石等人,用柴刀他自己則用那把豁口嚴重的柴刀)砍伐樹乾,剔除枝杈。
動作不算快,卻異常精準,每一刀都落在最省力的位置,效率竟然不低。
很快,幾根碗口粗,丈餘長的樹乾被拖到了河邊。
張三鐵又指揮眾人,將這些樹乾並排擺放在河岸上。
他拿起麻繩,開始用一種看似簡單卻異常牢固的繩結,將樹乾兩端和中間牢牢捆綁在一起。
他的手指粗大布滿老繭,動作卻靈巧得不可思議,繩結打得又快又結實,如同在編織一件精密的器物。
一個簡陋卻足夠寬的木筏雛形很快出現在眾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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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是關鍵的架設。
張三鐵指揮著武二石和幾個最強壯的漢子,合力將沉重的木筏抬起,小心翼翼地推向淺灘那幾塊巨石的位置。
湍急的河水衝擊著木筏,發出嘩嘩的巨響,木筏劇烈搖晃,好幾次差點被衝走。
岸上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張三鐵卻異常冷靜。
他親自跳進冰冷的河水中河水隻及膝,但衝力很大),站在一塊巨石上,用肩膀死死頂住搖晃的木筏一端,同時用粗繩快速地將木筏一端牢牢綁死在巨石上。
冰冷的河水浸透了他的褲腿,他卻渾然不覺,全神貫注。
“另一頭!綁那塊石頭!”
他指著下遊另一塊稍矮些的巨石吼道。
武二石等人連忙依言行事,在張三鐵的指揮下,用繩索將木筏另一端也牢牢固定。
幾根繩索如同堅韌的筋絡,將木筏與河床中的巨石緊緊連接在一起。
一座橫跨湍急河流的簡陋浮橋,赫然成型!
“成了!”
武二石抹了把臉上的河水,興奮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