塢堡主樓底層一間相對寬敞的屋子,被臨時清理出來充當議事廳。
粗糙的木桌旁,幾張同樣簡陋的條凳圍坐著袁大山的核心班底:
周一木麵色沉穩,武二石摩拳擦掌,柳如夢眼神沉靜,李麗麗難掩興奮,
張三鐵則有些坐立不安,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上劃拉著什麼線條。
白素雅安靜地坐在靠牆的矮凳上,瑤瑤趴在她膝頭睡著了。
空氣裡還殘留著新木屑和石灰的味道,窗外傳來堡內重建的喧鬨聲。
夯土的號子,鋸木的嘶啦聲,婦人們清掃的掃帚聲……
這勃勃生機之下,袁大山卻嗅到了潛藏的危機。
他站在桌首,指節輕輕敲打著粗糙的桌麵,目光掃過眾人。
內心os:草台班子第一次戰略會議!該給這些潛力股們上上眼藥了!彆被眼前這點糧倉迷了眼!)
“塢堡是拿下了,人心也暫時穩住了。”
袁大山開門見山,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凝重的穿透力,瞬間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但咱們這‘潛淵堡’,就像剛紮下根的小樹苗,一場大風就能連根拔起!”
他拿起一根燒焦的樹枝,在桌麵上簡陋畫出的冀州輪廓圖上重重一點——黑石嶺的位置。
“看看咱們在哪?
冀州!巨鹿郡邊上!黃巾賊的老巢雖然被朝廷主力啃了幾口,但張角三兄弟的餘孽還在!
程遠誌、鄧茂這些大小頭目,拉杆子占山頭的比比皆是!
咱們這點人,這點糧,在他們眼裡,就是一塊沒主的肥肉!”
樹枝又往旁邊點了點。
“還有地方上的豪強!
張魁這種土霸王是沒了,可這附近山頭,姓李的、姓王的堡子,哪個是省油的燈?
咱們突然冒出來,占了地盤,分了糧食,他們能不眼紅?
能不琢磨著趁咱們立足未穩,過來咬一口?”
周一木的臉色瞬間凝重起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受傷的胳膊:
“恩公說的是。咱們堡裡現在滿打滿算,能抄家夥拚命,經過點陣仗的青壯,不到百人。
武器更是寒酸,除了繳獲那幾十把破刀爛矛,就是削尖的木棍。
真要有股幾百人的黃巾流寇或者豪強私兵撲過來…”
他沒說下去,但憂慮之情溢於言表。
武二石一拍桌子,甕聲道:
“怕他個鳥!來多少俺砍多少!恩公您指哪俺打哪!”
話雖狠,但底氣明顯不足,眼神瞟向周一木。
柳如夢輕聲補充:
“還有…堡內傷者不少,藥品奇缺。
婦孺太多,真正能下地乾活的勞力有限。
春耕在即,可堡外大片荒地,咱們連像樣的農具都湊不齊幾套…”
她的話,點出了另一個致命問題——發展潛力。
張三鐵終於忍不住了,搓著手,愁眉苦臉地接話:
“柳姑娘說的是啊!恩公!俺帶人檢查了庫房,鐵器太少了!好鐵更是一點沒有!
那幾把刀胚子,也就勉強能打幾把柴刀鐮刀。
鋤頭犁鏵,大部分都豁口卷刃,修修補補也撐不了多久!
還有鹽!庫房裡就找到一小罐粗鹽,堡裡幾百號人,省著吃也撐不過一個月!
沒鹽,人就沒力氣乾活,更彆說打仗了!”
鐵!鹽!
這兩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心上!
亂世之中,這兩樣東西的戰略價值,甚至超過了糧食!
沒有鐵,就沒有武器,沒有農具,無法武裝,無法生產!
沒有鹽,再強壯的漢子也會變成軟腳蝦!
議事廳內瞬間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靜。
剛剛奪取塢堡的喜悅被現實冰冷的利刃切割得支離破碎。
所有人都意識到,他們隻是暫時有了一個遮風擋雨的殼,殼子裡麵,依舊脆弱不堪。
袁大山內心os:根據地是有了,但太脆!沒鐵沒鹽,發展個錘子!守著這點糧食坐吃山空?等死嗎?必須搞到核心資源!)
袁大山將眾人憂慮的表情儘收眼底,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丟掉焦黑的樹枝,雙手撐在桌沿,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同實質的探照燈掃過每一張臉:
“所以!坐以待斃,就是等死!
指望天上掉鐵掉鹽下來?做夢!
想要活下去,想要真正站穩腳跟,這些東西,得靠咱們自己去掙!去搶!去換!”
他直起身,聲音斬釘截鐵:
“我決定,親自帶一支小隊,北上涿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