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期,轉瞬即至。
來自冀州的龐大戰爭機器,在袁紹傾儘全力的催動下,裹挾著複仇的怒火與碾壓一切的聲勢,終於抵達了潛城之外。
這一日,天色陰沉,烏雲低垂,仿佛也感受到了那股衝天的殺氣,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地平線上,先是一條蠕動的黑線,隨即迅速擴大、蔓延,最終化作一片無邊無際、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色潮水!
戰旗如林,刀槍如葦!
五萬冀州精銳步騎,浩浩蕩蕩,鋪天蓋地而來。
沉重的腳步聲、馬蹄聲、車輪滾動聲、金屬摩擦聲彙聚在一起,形成一股沉悶而令人心悸的轟鳴,震得大地都在微微顫抖。
中軍,“袁”字大纛旗下,袁紹金甲紫袍,麵色陰沉如水,目光死死盯住遠方那座巍然矗立的城池,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刻骨恨意。
文醜頂盔貫甲,侍立一旁,臉上帶著一種急於雪恥的猙獰。
張合麵色沉穩,默默觀察著潛城的防禦布局,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郭圖則搖著並不合時宜的羽扇,眼神閃爍,不知在盤算什麼。
大軍在距離城牆一箭之地外開始紮營,動作迅捷而高效,顯示出冀州軍應有的素質。
連綿的營帳如同雨後蘑菇般迅速冒出,一眼望不到頭,幾乎將潛城東、南兩個方向圍得水泄不通。
更令人心悸的是,大量的攻城器械被推至陣前:
高達數丈的井闌如同移動的望樓,龐大的攻城塔需要數十人推動,無數的雲梯、衝車,以及上百架重型投石機霹靂車)被組裝起來,黑洞洞的拋竿如同巨獸的獠牙,森然指向潛城城牆!
殺氣盈野,飛鳥絕跡!
幾乎在同一時間,潛城西麵的太行山餘脈之中,也騰起了滾滾煙塵。
數萬衣衫雜亂卻凶悍異常的黑山賊兵,在張燕的率領下,如同蝗蟲過境般出現,占據了西麵的山地和要道。
雖然軍容無法與正規的冀州軍相比,但那密密麻麻的人數和盜匪特有的剽悍之氣,同樣帶來了巨大的壓迫感。
東西合圍,黑雲壓城!
潛城,這座新興的雄城,瞬間變成了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孤舟,仿佛下一刻就會被徹底吞噬。
城內,氣氛驟然緊張到了極點。
普通的軍民何曾見過如此恐怖的陣仗?
那是整整五萬裝備精良的正規軍,加上數萬凶名在外的黑山賊!
鋪天蓋地,旌旗遮天蔽日!
許多新附的流民和百姓臉色發白,手腳冰涼,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恐懼之色。
就連一些久經沙場的老兵,也麵色凝重,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咚咚咚!”
“袁大山!縮頭烏龜!滾出來受死!”
“武二石!你個獨蠻力匹夫!可敢出城與你文醜爺爺再大戰三百回合?!這次定取你狗命!”
文醜縱馬在城下來回奔馳,聲音如同破鑼,極儘汙言穢語之能事,瘋狂地挑釁叫罵,試圖激怒守軍,尤其是激武二石出戰。
城頭守軍怒目而視,卻嚴守軍令,無人擅自出擊。
武二石氣得厲眼噴火,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幾次向身旁的周一木請戰,都被冷靜地按住。
就在城內恐慌情緒開始悄然蔓延的時刻,兩聲清亮的傳報聲響起:
“主公到!”
“鳳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