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晏沉站在原地。
沈月如那番語焉不詳的暗示,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顆小小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
隨即沉入了深不見底的理智之中。
他的臉上沒有出現任何沈月如期待中的震驚、憤怒或者失控。
恰恰相反,他身上那股破刃的氣壓反而收斂了,眼神瞬間從銳利轉為一種極致的冷靜深邃。
他的猜測沒錯。
溫喬的情緒崩潰的確是因為沈月如。
心虛?對不起?隱瞞?秘密?
用詞精準,指向明確,卻是意在挑撥。
沈月如那點小伎倆完全不夠看。
她太著急了,破綻太明顯。
她應該是了解內情,卻不敢明說。
就證明,這件事,跟她也有關係。
她想趁機破壞他跟溫喬之間的感情。
也要看他答不答應。
他既然選擇了溫喬作為人生的伴侶,任何時候,都會義無反顧的選擇相信她。
陸晏沉並沒有因為,可能被背叛的猜想失去方寸。
多年的偵察兵生涯,早已將他淬煉。
重證據,輕口供。
尤其,這個還是來自明顯敵意者的口供。
沈月如想讓他去質問溫喬。
他偏不。
陸晏沉最後看了一眼沈月如離開的方向,眼神冰冷。
隨即,利落的轉身,邁開步伐,方向卻不是溫喬的宿舍,而是朝著團部的辦公室走去。
他的步伐沉穩迅捷,腦海中已經構建出清晰的行動計劃。
回到辦公室,他關閉門窗。
沒有猶豫,直接拿起桌上過的電話,打通了一條軍線長途,接往京市。
“喂,哪位?”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一絲公務性的沉穩。
“是我,陸晏沉。”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隨即傳來季常卿放鬆下來的輕笑。
帶著京市子弟特有的腔調。
“喲!陸大團長!”
“您這個大忙人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
“有事找你。”
陸晏沉聲音低沉,直接開門見山。
季常卿立刻聽出了他語氣中的異常,那邊的慵懶瞬間消失,變得嚴肅起來。
“出什麼事了?”
“我需要你幫我查幾個人,要快,還要絕對保密。”
“你說。”
季常卿的回答言簡意賅。
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陸晏沉是不會輕易給他打電話的。
“沈家跟溫家,當年抱錯孩子的始末,出生醫院,接生人員。”
“重點查溫家夫婦。”
“這十八年中,兩人所有的動向。”
“查查他們所有的社會關係,經濟往來,跟其他人,所有形式上的交集恩怨。”
陸晏沉頓了頓,又強調補充了幾句。
“尤其是王桂花,她在沈家當保姆的那段時間,跟軍區其他人有沒有接觸,包括我們家。”
“任何的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顯然是在消化這信息量巨大,且指向明確的調查要求。
“這麼細?”
“你是說,當年抱錯孩子的事情不是一個意外?”
“你懷疑她跟你們家當年的事情有關聯?”
季常卿何等聰明,直接切中要害。
提取了最重要的兩個關鍵點。
“嗯。”
陸晏沉沒有否認。
儘管沈月如偽裝的很好,但他依然,從她的眼眸深處窺出了一絲慌亂的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