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晏沉迅速趕回單人宿舍。
幾乎在踏進房門的同時,他右手扯下武裝帶,左手脫掉了滿是風塵的軍裝襯衫。
熄燈號就快吹響,走廊跟水房空無一人。
他拿著洗漱用品出門,三步並做兩步,從水龍頭下麵接了一盆水。
從頭澆下去。
抓起肥皂,在身上囫圇的一頓搓。
又接了一盆水,把上身的泡沫衝乾淨。
然後,他轉身衝回宿舍,拿著乾淨的毛巾胡亂擦拭了一番。
整個洗漱過程,快如閃電。
最後,找了一套乾淨的軍裝,麻利的換上。
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
陸晏沉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領口。
將所有的急切跟風塵,都嚴嚴實實的鎖在了這筆挺的軍裝之下。
他一回到軍區,就先讓陳平給溫喬那邊傳了個口信。
他知道,溫喬心中肯定一直掛念著自己。
陸晏沉打開宿舍門,走廊空無一人。
他悄無聲息的,一個閃身,溜出去了。
以溫喬的性子,聽到他回來的消息,絕對不會,老老實實的待在宿舍。
肯定會過來找他。
陸晏沉徑直拐向了,軍官宿舍西側的,那片安靜茂密的榕樹林。
這是熄燈後,能避開崗哨的唯一的地方。
這個時間,他不能明目張膽的去找溫喬。
在全團官兵麵前,他是軍規鐵律的標杆。
在熄燈號即將響起的時刻,他不能大張旗鼓的,破壞紀律跟規矩。
所以,他不能出現在文藝兵的宿舍樓下。
這也會給溫喬帶來不好的影響。
他絕不會讓自己一時衝動的情感,成為彆人口中可能傷害到她的談資。
而且,以溫喬的聰慧,一定會避開崗哨多的地方。
陸晏沉篤定,她一定去來這片榕樹林。
幾乎是同時,在兩個不同的地點,兩顆火熱的心,向著同一個方向奔赴。
溫喬跑出宿舍樓後,瞄了眼腕表。
熄燈號馬上就要吹響了。
她沒有走大路,儘量的避開崗哨。
急促的腳步在接近那片榕樹林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
直覺告訴她,陸晏沉彙報完,一定會來找自己。
他若想見她,絕不會在燈火通明的地方。
終於,在那片氣根如瀑布的老榕樹下,兩個身影,不約而同的穿透了夜色的帷幕,驟然相見了。
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了。
溫喬停住腳步,微微喘息著。
隔著交織垂落的氣根,凝望著,那個仿佛從她思念深處,直接走出來的挺拔身影。
男人背對著營區零星的燈光,麵容在陰影裡看不真切。
但溫喬,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滾燙灼熱,而又專注的目光。
陸晏沉的心,在看見她的那一刹那,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撞了一下。
隨即,一種難以言喻的酸脹感,將他的心,迅速的填滿。
溫喬穿著單薄的軍裝襯衫,長發披散著,發絲有些淩亂。
顯然是一路狂奔過來的。
三個月的牽掛、擔憂跟思念,在這一眼之間。
塵埃落定。
陸晏沉抬腳走了過去,無聲的撥開柔軟的氣根,走到了溫喬的麵前。
兩人之間隻剩下了一拳的距離。
近的,都能聞到彼此身上熟悉的氣息。
陸晏沉低下頭。
溫喬仰起臉。
明亮柔和的月光,透過繁密的枝葉,篩下細碎的光斑,在他冷硬的下頜線,跟她清澈的眼眸間跳躍。
“你回來了?”
溫喬的聲音帶著一絲輕微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