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病房的百葉窗,在床單上投下光斑。
房昀舒坐在床邊,指尖輕輕碰了碰那片光亮,溫熱的觸感讓他縮了縮手,但是他又伸了出去。
這是他第三次見到這樣真切的光。
第一次是五歲那年,他趁看守的人不注意,從狗洞裡爬了出來,在街頭巷尾流浪了三年。
那時候他還以為自己逃到了天堂,可是很餓,餓了隻能撿彆人剩下的饅頭,冬天也隻能縮在垃圾桶旁取暖。
可後來,他還是被抓了回去。
再之後的十幾年,他的世界隻剩永無止境的黑暗,每天定時被灌下不知名的藥,手腕和腳踝上一直帶著鎖鏈。
直到最後,景煊鈺徒手挖了他的心臟,現在他還能感受到胸口傳來的劇痛……。
“洛先生,您今天感覺怎麼樣?”護士端著藥走進來,笑著把水杯遞給他。
房昀舒接過水杯的手頓了頓,指尖的冰涼讓他回神。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骨節分明,皮膚白皙,卻不是他記憶裡的樣子。
“我不是洛先生。”他聲音很輕,卻帶著認真,“我叫房昀舒。”
他不想成為彆人,這個名字還是老乞丐給他取的。
護士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看來您還是沒完全恢複呢,洛昭昭就是您的名字呀。您看,這是您的身份證。”
一張卡片遞到他麵前,照片上的人眉眼精致,笑容卻帶著幾分疏離。
房昀舒盯著那張臉,心臟猛地一縮——這張臉很好看,卻不是他的,他的臉比這張更精致,卻也更蒼白,因為常年不見光,皮膚透著病態的冷白。
“我已經死了。”他喃喃自語,指尖撫過身份證上的照片,“他們挖了我的心臟,我怎麼會在這裡?”
護士臉上的笑容淡了些:“洛先生,您可能是車禍後有些應激反應,產生了不好的幻覺。您放心,醫生說您恢複得很好,再過兩天就能出院了。”
護士走後,病房裡又恢複了安靜。
房昀舒走到窗邊,推開窗戶,風帶著陽光的味道吹進來,拂過他的臉頰。
他抬頭望著天空,湛藍的顏色讓他眼眶發熱——他多久沒見過這樣乾淨的天空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臟在平穩地跳動。可這具身體不是他的,這個名字也不是他的。洛昭昭是誰?為什麼自己會在這具身體裡?
他低頭看著樓下的人群,有人笑著聊天,有人牽著孩子散步,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生活的煙火氣。
這是他曾經夢寐以求的生活,是他在黑暗裡無數次幻想過的畫麵,可現在真的置身其中,他卻覺得像在做夢。
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窗沿,冰涼的觸感讓他稍微清醒。不管這裡是哪裡,不管他是誰,至少現在,他能看見光,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能感受到心臟在跳動。
也許,這是老天爺給了他一次重新活的機會。
房昀舒深吸一口氣,陽光落在他的臉上,驅散了些許不安。
病房門被推開的瞬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湧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