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翊修低頭看著懷裡硬撐著“裝暈”的人,語氣冷了幾分,故意拆穿:“沒暈就彆裝了,繼續回門口坐著。”
房昀舒一聽這話,瞬間慌了,也顧不上裝虛弱,手腳並用地抱住宮翊修的大腿,仰著通紅的眼睛,聲音帶著哭腔。
“宮先生,我不坐了,我跟你進去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鬨脾氣了……”
宮翊修垂眸看著纏在自己腿上的人,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可想到自己日漸虛弱的身體,又硬起心腸,語氣毫無波瀾。
“沒用,鬆開。”
說完,他就想抬腿往前走,絲毫沒有要妥協的意思。
房昀舒卻沒撒手,反而抱得更緊了,臉頰貼著他的褲腿,眼淚無聲地往下掉,一句話都不說,隻憑著一股韌勁死死抱著。
他知道自己沒彆的辦法了,隻有這樣,才能讓宮翊修停下來。
宮翊修被他纏得沒法走,耐心也漸漸耗儘,聲音冷:“放手。”
懷裡的人依舊沒動。
宮翊修正要彎腰去掰他的手,突然感覺到大腿內側傳來一陣刺痛——房昀舒竟然咬了他一口。
宮翊修渾身一僵,心底瞬間湧上一股複雜的情緒,有被冒犯的慍怒,更有難以言說的無力。
他猛地想起自己的身體狀況——醫生說他活不了多久了,明明該躲起來獨自承受。
為什麼偏偏要出來?為什麼要讓這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人,一次次為自己難過?
一股煩躁與絕望湧上心頭,宮翊修失去了耐心,也忘了控製力道,猛地一甩腿,想把纏在身上的人甩開。
可他沒料到房昀舒抱得那麼緊,這一下力道又太猛,房昀舒直接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咚”的一聲悶響,伴隨著房昀舒短促的痛呼。
宮翊修回頭時,就看見房昀舒趴在地上,額角磕在台階邊緣,一縷鮮紅的血順著臉頰慢慢流下來。
那雙總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緊緊閉著,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委屈——這一次,他是真的昏過去了。
宮翊修瞳孔驟縮,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剛才那一瞬間的失控,竟然真的傷了房昀舒。
看著地上昏迷不醒、額角流血的人,宮翊修第一次無比後悔——後悔自己今晚出來,後悔自己剛才的狠心,更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因為所謂的“不想拖累”,而把最在乎自己的人推得這麼遠。
宮翊修快步衝到房昀舒身邊,蹲下身,他輕輕拍了拍房昀舒的臉頰,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慌亂。
“房昀舒?醒醒,彆裝了,起來。”
趴在地上的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額角的血還在慢慢滲出來,染紅了身下的雨水,看著觸目驚心。
可隻有房昀舒自己知道,他意識其實是清醒的,剛才被甩出去時磕到額頭確實疼,可還沒到徹底昏過去的地步。
他聽見宮翊修聲音裡的慌,心裡卻莫名揪得更緊,隻有一個念頭在反複打轉。
不能醒,不能醒了。萬一醒了,宮先生又要把自己推開,又要冷冰冰地說“沒用”。
宮翊修看著房昀舒緊閉的眼睛,手指懸在他的額角上方,想碰又不敢碰,生怕碰到他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