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巷的風裹著垃圾桶的酸腐味,刮得房昀舒臉頰發疼。
他被兩個黑衣人夾在中間,腳下是斑駁的水泥地,抬頭卻看見一棵歪脖子老槐樹直戳戳杵在眼前,枝椏最高處能摸到二樓窗台。
“啊……這麼高?”
房昀舒指尖無意識摳著黑衣人的袖口,“你們、你們綁架也講點基本法吧?爬樹綁架是什麼新套路啊嗚嗚——我恐高啊!”
左邊的黑衣人麵無表情地扯回袖子,袖口被攥出幾道皺痕。
他瞥了眼同伴,喉結動了動,沒接話——總不能說他們本來計劃把人塞進麵包車裡,結果半路上這小祖宗突然跟被奪舍似的,眼神都變了,三兩步就竄到了樹底下,還抬頭衝他們挑眉?
“哭什麼。”
右邊的黑衣人終於忍不住開口,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點咬牙切齒的憋屈,“又沒讓你爬。”
話音剛落,房昀舒突然閉了嘴。
原本帶著哭腔的聲線瞬間冷了下來,連眼神都銳利了幾分,像是換了個人。
沒等黑衣人反應,他腳尖在樹乾上輕輕一點,身形居然像片葉子似的往上飄,粗糙的樹皮蹭過他的衣角,卻沒留下半點痕跡。
“操。”
左邊的黑衣人低罵一聲,盯著樹上輕盈跳躍的身影,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們綁的是房昀舒,可現在這熟練用著法術的,分明是他們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大——誰能想到老大的魂會附在這麼個膽小鬼身上?
房昀舒的身體已經站在了二樓窗沿上,低頭往下看時,眼神又晃了晃:“哥、哥你彆搞啊!我腳軟!”
“閉嘴。”體內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裡炸開,帶著不耐煩,“再吵就把你扔下去。”
樹下的兩個黑衣人徹底沉默了,麵麵相覷。
一個蹲在樹根旁,掏出煙盒又塞回去——老大在上麵,他們不敢抽;另一個盯著房昀舒抓著窗框的手,心裡隻剩茫然。
這綁架到底是誰綁誰啊?老大自己把自己“綁”到樹上,還得哄著體內的小祖宗彆掉下來。
“我真的不行了!”
房昀舒的聲音又帶上了哭腔,腿肚子直打顫,“你快下來!咱們有話好好說行不行?綁架違法的!”
樹上的身影頓了頓,似乎也被這哭唧唧的語氣煩到了。
黑衣人隻看見房昀舒的身體晃了晃,下一秒就穩穩落在了他們麵前,隻是落地時踉蹌了一下,又變回了那個縮著肩膀的小笨蛋模樣。
“你們……”
房昀舒剛想開口問接下來要乾嘛,就聽見左邊的黑衣人對著空氣低聲喊了句“老大”,聲音裡滿是敬畏。
他愣了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頭看了看兩個黑衣人,突然反應過來什麼,臉瞬間漲紅。
“我哥又用我身體搞事了?!你們彆跟他學啊!綁架是不對的!”
黑衣人:“……”
現在解釋他們隻是來“接”老大,不是來綁架,還來得及嗎?
房昀舒還縮著肩膀揉腿,就聽見身後傳來壓低的議論聲,他耳朵尖,一下就捕捉到了關鍵詞。
“剛在樹上那陣兒多利落,眼神都冷得慌,怎麼一落地又變回這樣了?”
左邊的黑衣人戳了戳同伴的胳膊,聲音裡滿是費解。
“前幾分鐘還話都懶得說,現在倒好,連‘綁架違法’都喊出來了,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右邊的黑衣人盯著房昀舒後腦勺的軟發,眉頭皺得更緊,他從口袋裡摸出塊乾淨的手帕——還是出發前特意準備給“老大”擦手的,現在倒不知道該遞還是不該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