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認祖孫玉圃聯宗 愛交遊雪齋留客_儒林外史大白話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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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認祖孫玉圃聯宗 愛交遊雪齋留客(1 / 1)

話說卜老爹躺在床上,親眼看見了地府來勾魂的令牌,就明白自己大限將至。於是他就趕忙把兩個兒子和兒媳婦叫到床邊,叮囑了幾句臨終遺言,又說起剛才看到勾魂令牌的事兒,還說:“趕緊給我穿上壽衣,我馬上就要走了!”兩個兒子頓時就哭得稀裡嘩啦的,急忙拿來壽衣就給老爹穿上了。卜老爹穿著壽衣,嘴裡還念叨著:“還好我和親家是被同一批勾魂的!他是第一個,我是最後一個,他已經走老遠了,我得趕緊追上他。”說完,就身子一挺,一頭栽倒在了枕頭上,倆兒子想拉但沒拉住。再一看,卜老爹已經沒了氣息。好在喪葬用品早就準備好了,接下來少不了做法事、辦喪事、發訃告、辦吊唁這些事兒,這期間都是牛浦幫忙招待客人。

這牛浦也結交了幾個讀書人,他趁著卜家辦喪事的時候,就跟著在人群裡混來混去。剛開始的時候,卜家人還覺得新鮮,可後來看到這些人天天來,又聽這些人滿嘴都是“之乎者也”,說的都是些人聽不懂的空話,時間一長,心裡就開始討厭他們了,因為自家是做買賣的,很注重實際的東西,可這些人……

有一天,牛浦到庵裡去,發現庵門是鎖著的。他打開門後,就看見地上有張帖子,上麵還寫了不少字,看樣子,應該是從門縫裡塞進來的。他撿起來一看,就看到帖子上寫著:“小弟董瑛,現在正在京城參加會試,有幸在馮琢庵年兄那兒拜讀了您的大作,現在特彆渴望能和您見上一麵,結識一下。我曾經去您府上拜訪,可惜沒見到人,心裡就特彆的失落!希望您明早能稍微留一會兒,好讓我來向您請教。萬分期待!萬分期待!”

牛浦看完帖子,就知道這人是來找那個叫牛布衣的。他見帖子上寫著“渴望結識”四個字,就琢磨著對方應該還沒見過牛布衣,心裡就想:“我何不冒充牛布衣和他見一麵呢?”又一轉念:“這人說是在京城參加會試,那肯定是個當官的,不如讓他直接到卜家來找我,這樣也能嚇唬嚇唬卜家兄弟倆,這有啥不行的呢?”嗯……就這麼辦!主意拿定之後,牛浦就在庵裡找來了紙筆,然後就寫了張回帖,上麵說:牛布衣最近在我親戚卜家住著教書,您要是找他,可以到浮橋南頭大街的卜家米店。

牛浦寫完回帖後,就從庵裡出來了,等鎖好門後,就把回帖貼在了門上。回到卜家後,他就跟卜誠、卜信兄弟倆說:“明天有個董老爺要來拜訪,人家是要當官的人,咱們可不能怠慢了。現在得麻煩大哥,明天早上把客廳收拾得乾乾淨淨的;還得麻煩二哥,待會兒端兩杯茶出來。這可是給咱們臉上添光的事兒,你們可得幫幫忙呀。”卜家兄弟倆一聽有當官的要來拜訪,高興得合不攏嘴,馬上就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卜誠就起床了,他先是把客廳打掃乾淨,又把裝米的囤折子搬到了窗外的走廊下,又擺上了六張椅子,椅子兩兩麵對麵放著。隨後,他就讓媳婦生起炭爐子,又燒好了一壺茶,再找來一個托盤、兩個茶杯、兩把茶匙,還剝開了四個桂圓,每個杯子裡放了兩個,一切都準備妥當後。一直等到快要吃早飯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拿著大紅名帖,一路打聽著找過來,問道:“這兒有沒有一位牛相公?董老爺前來拜訪。”卜誠笑著說:“牛相公在這兒呢!”他接過帖子,就趕緊跑進去通報。牛浦拿到帖子後,就趕緊出門去迎接,等他出去時,就看見轎子已經停在了門口。看到來人後,董孝廉就從轎子上走了下來,隻見他頭戴烏紗帽,身穿淺藍色的綢緞長衫,腳蹬白粉底黑靴子,臉上還留著三綹胡須,看著白白淨淨的,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進屋行過禮後,賓主就各自坐下了。

坐下後,董孝廉就先開口說:“我早就聽說過您的大名,還拜讀過您的大作,心裡特彆仰慕您。原本以為先生是個學問高深的老先生,沒想到這麼年輕,這就更讓人敬佩了。”牛浦也是客氣道:“我就是個鄉野之人,隨便寫點東西,承蒙老先生和馮琢翁的誇獎,實在是慚愧至極。”董孝廉連忙說:“哪裡哪裡,您也太謙虛了。”這時卜信端著兩杯茶,就從台階上走了下來,一杯遞給董孝廉,一杯遞給牛浦,兩人也是各自接過茶。隨後,卜信就直愣愣地站在堂屋中間,看他就這麼站著,牛浦就對著董孝廉作了個揖說:“我這仆人是鄉下人,不懂規矩,老先生您可彆見怪。”董孝廉笑著說:“先生是超凡脫俗的高人,又何必在意這些呢?”卜信聽了這話,脖子都漲得通紅,接過茶盤後,就氣鼓鼓地進了屋。

牛浦又問:“老先生這是要去哪兒?”董孝廉說:“我已經被任命為縣令了,現在被派到應天等空缺,行李還在船上。因為特彆想見您一麵,所以才兩次登門拜訪。如今已經跟您見了麵、討教過了,今晚我就要開船去蘇州了。”牛浦說:“您這麼看重我,我卻連一天主人的情誼都還沒儘到,您怎麼就要走了?”董孝廉說:“先生,咱們因為文章而結緣、意氣相投,又何必拘泥於這些俗禮呢?我這次去要是能早點確定任職的地方,一定把先生請到我的衙門,以後也好隨時向您請教。”說完就起身要走。牛浦想留也留不住,就趕忙說:“我馬上到船上去送您。”董孝廉說:“這可不敢勞駕您,隻怕我一出去,船就要開了,實在沒辦法等您。”無奈之下,兩人就相互作揖告彆,牛浦把董孝廉送到門外後,眼睜睜的看著他上轎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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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浦把董孝廉送走後就回到了卜家,卜信氣得滿臉通紅,迎上去就數落他:“牛姑爺,就算我再沒本事,那好歹也是你的舅丈人,是長輩吧!你叫我去端茶,我沒辦法就去了,我去也就罷了,可你怎麼能當著董老爺的麵損我?這說的是什麼話!”牛浦狡辯道:“隻要是官府的人來拜訪,按規矩得換三次茶。可你就送了一次,人就不見了。我沒說你就算了,你還來數落我了?真是可笑!”卜誠也摻和進來說:“姑爺,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雖然說我家老二端茶不該從上頭往下走,但你也不該當著董老爺的麵說出來!這不是讓董老爺看笑話嗎!”

牛浦卻是不屑地說:“董老爺看見你們倆灰頭土臉的樣子,就夠他笑的了,還用等到端茶走錯路才笑?”卜信生氣地說:“我們就是做小買賣的,用不著這些當官的來串門!現在不僅沒沾到什麼光,還反倒讓人家笑話!”牛浦卻是狂妄地說:“我也不怕跟你說句大話,要不是我在你家,你家再過一二百年,也不會有當官的踏進這屋子半步!”卜誠反駁道:“你可彆瞎扯蛋了!就算你認識當官的,那又能怎麼樣呢?你又不是當官的!”牛浦還嘴說:“你愛跟誰說就跟誰說去!你說說,是能坐著跟老爺作揖行禮好,還是給老爺端茶還走錯路,被老爺笑話好?”卜信怒道:“你趕緊彆惡心人了!我家可不稀罕這樣的老爺!”牛浦威脅道:“不稀罕?好個不稀罕?等明天我就跟董老爺說一聲,然後拿名帖送到蕪湖縣衙,到時先打你一頓板子!”

卜家兄弟倆一聽,就跳著喊了起來:“反了,反了!外甥女婿要送舅丈人去挨板子了!都怪我們這一年多白養你了!走,咱們現在就去縣裡評評理,看看到底是打誰的板子!”說著就拽著牛浦往縣衙門口走去。當時知縣剛敲過二梆,還沒升堂。三人就站在縣衙影壁前等著,正好碰上郭鐵筆路過,就問他們怎麼回事。卜誠就跟郭鐵筆抱怨說:“郭先生,俗話說‘一鬥米養個恩人,一石米養個仇人’,怪我們當初養了他!”郭鐵筆也批評牛浦做得不對,還說:“長幼尊卑是常理,你這麼做可不行!不過親戚間要是鬨到見官的地步,麵子上也不好看。”

於是郭鐵筆就把他們拉到茶館,讓牛浦倒了杯茶後,大家就坐下說話。卜誠緩和了語氣說:“牛姑爺,話也不是非要說的這麼絕。現在我爹剛去世,家裡人又多,我們兄弟倆實在照應不過來。今天難得郭先生在這兒,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媳婦我們肯定得養著,但你也該拿個主意,總是這麼不尷不尬地住著,也不是個事兒啊。”牛浦卻是不耐煩地說:“你們就為這事?這還不簡單!我今天就搬走行李,自己出去過日子,不麻煩你們行了吧!”說完就喝完茶,這場鬨劇總算是平息了,三人謝過郭鐵筆後,郭鐵筆就先走了。

隨後,卜誠、卜信兄弟倆也回了家。牛浦賭著一口氣,就回家拿了一床被子,然後搬到了庵裡去住。因為沒錢吃喝,他就把老和尚的鐃鈸等法器全當了換錢。有一天閒著沒事,牛浦就去看望郭鐵筆,結果發現他不在店裡,這時他看到櫃台上有彆人寄賣的一部《新縉紳》。牛浦翻開一看,就看到淮安府安東縣新上任的知縣叫董瑛,字彥芳,是浙江仁和人,他心裡就尋思:“翻身的機會來了!我得去找他!”

拿定主意後,牛浦就急忙跑回了庵裡,打包好了被褥,又把老和尚的一座香爐、一架盤子拿去當了二兩多銀子,他也沒跟卜家打招呼,就直接去搭江船。該說不說,他的運氣還是很不錯的,正好趕上順風,一天一夜就到了南京燕子磯。他想再搭船去揚州,就進了一家飯店。可是店老板說:“今天最早的那趟船已經開走了,現在也沒彆的船,你隻能先住一晚,等明天下午才有船。”

牛浦放下行李,就走出了店門,看見江邊停著一艘大船,就問店老板:“這艘船還開嗎?”店老板笑著說:“這船你可坐不起,得等個大老板包船才走呢!”說完就進店去了。過了會兒,服務員就拿來了一雙筷子、兩個小菜碟,還有一碟臘豬頭肉、一碟蘆蒿炒豆腐乾、一碗湯和一大碗飯。牛浦就問:“這些飯菜怎麼算錢?”服務員說:“飯二厘錢一碗,葷菜一分錢,素菜五厘。”牛浦吃完飯菜後,又走到了店門外,隻見江邊停著一乘轎子、三擔行李,還有四個隨從。這時從轎子裡走出來一個人,隻見他頭戴頭巾,身穿沉香色夾綢長衫,腳蹬白粉底黑靴子,手拿一柄白紙扇,留著花白的胡須,大概五十多歲的樣子,長著一雙鷹隼一樣銳利的眼睛,兩塊高高的顴骨。

這人下了轎,就吩咐船家說:“我是要去揚州鹽院找太老爺辦事的,你們小心伺候著,到了揚州我另有重賞。要是敢有一點怠慢,我就拿名帖送到江都縣,狠狠地收拾你們!”船家連忙點頭哈腰,搭好扶手就請他上船,還幫著搬行李。正搬得熱鬨時,店老板對牛浦說:“你趕緊上去搭船吧!”牛浦扛起行李就跑到了船尾,船家一把將他拉上船,示意他彆出聲,安排他坐在船篷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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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浦看著眾人把行李搬上了船,又看到隨從從船艙裡拿出寫有“兩淮公務”的燈籠掛在艙口,又讓船家拿出爐子和燒水壺,在船頭上生起了火,燒了一壺茶就送進了船艙裡。這時天也黑了,燈籠也點起來了。四個隨從有的在後船準備菜肴,有的在爐子上溫酒。等一切都準備好後,他們就把菜都端到了中艙,還點上了一支紅蠟燭。牛浦則是偷偷地從板縫裡觀察那個人,隻見燭光下,桌上擺著四盤菜,那人左手端著酒杯,右手按著一本書,一邊點頭一邊仔細翻看。看了一會兒,他就讓人把飯拿進去吃了。又過了一會兒,他就吹滅蠟燭睡覺了,牛浦也悄悄躺下休息。

這天夜裡東北風刮得很厲害,到了三更時分,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船篷的蘆席直往下漏水,牛浦翻來覆去睡不著。到了五更天,隻聽見船艙裡有人喊道:“船家,怎麼還不開船?”船家回答:“這風正對著船頭,這麼大的風誰敢開?前麵就是黃天蕩了,昨晚幾十隻船都停在這兒,沒一個敢走的!”

過了一會兒,天徹底亮了。船家燒好洗臉水就送進了船艙,隨從們都到後艙洗臉。等他們洗完後,也遞給了一盆水給牛浦洗。這時,隻見兩個隨從打著傘上岸去了;另一個隨從拿了一隻金華火腿,在船邊對著港灣清洗。洗了一陣後,就看到先前上岸的兩個隨從買了一條應季鮮魚、一隻燒鴨、一塊肉,還有些鮮筍和芹菜,然後把它們一起拿回了船上。這時船家就開始量米煮飯,幾個隨從則是過來幫忙處理這些食材。

等食材處理妥當後,就裝成四大盤菜,又燙了一壺酒,然後就端進船艙給那位老爺吃早飯。老爺吃完剩下的飯菜,四個隨從就拿到船後的甲板上,坐在一起吃了起來。等吃完後,他們就把船板收拾乾淨,船家這才從船篷底下拿出一碟蘿卜乾和一碗飯給牛浦吃,牛浦也將就著吃了。

這時的雨雖然下的小了,但風還是沒停。到了中午,那位老爺打開艙後的一塊木板透透氣,一眼就瞅見了牛浦,就問:“這人是誰?怎麼在船上?”船家滿臉堆笑地說:“回老爺,這是我們順帶的,他會出份酒錢。”老爺對牛浦說:“你這小夥子,怎麼不進艙裡來坐坐?”牛浦對此是求之不得,就趕緊從後麵鑽進了船艙,對著老爺又是作揖又是下跪。老爺抬手說:“船艙裡空間小,就不用行這麼大禮了,你先坐下吧。”坐下後,牛浦就說:“冒昧問一下老先生貴姓?”老爺說:“我姓牛,名瑤,字玉圃,是徽州人。你又姓什麼?”牛浦說:“晚輩也姓牛,祖籍也是新安。”

牛玉圃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接過話頭說:“你既然也姓牛,咱們五百年前又是一家,以後咱們就按祖孫輩相稱吧。我們徽州人把叔祖叫叔公,你以後就叫我叔公吧。”牛浦聽了這話,心裡一愣,但看牛玉圃衣著派頭十足,所以也不敢反駁,就問:“叔公這次去揚州辦什麼事呀?”牛玉圃說:“跟你說實話吧,八橋那邊當官的,我認識的數都數不過來,哪個不請我去他們衙門?隻是我懶得出門罷了。現在我在東家萬雪齋那兒混,他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就是圖我認識的當官的多,有點聲勢,所以每年請我過去,還給我幾百兩銀子,名義上是想讓我幫忙寫寫東西。其實‘代筆’就是個名頭,我才懶得住在他家那個俗氣的地方,我自己住在子午宮。你既然認了我這個叔公,以後我肯定有用得著你的地方。”說完,牛玉圃就對船家說:“把他的行李拿進艙裡來,他的船錢我一並付了。”船家打趣道:“老爺又認了個本家,可得多賞我們點酒錢啊!”

這天晚上,牛浦就陪著牛玉圃在船艙裡吃了晚飯。到了夜裡,風停了,天也放晴了。五更的時候,船就到了儀征,隨後就開進了黃泥灘。牛玉圃起床洗完臉後,就拉著牛浦上岸溜達。等上岸後,牛玉圃就對牛浦說:“他們在船上做飯麻煩,這兒有個大觀樓,素菜做得特彆好,咱去那兒吃些素飯。”說完他就回頭跟船上的人交代:“你們自己弄早飯吃,我們去大觀樓吃完飯就回來,不用人跟著了。”

兩人到了大觀樓,正準備上樓梯時,就看見樓上已經坐著一個戴頭巾的人。那人看見牛玉圃,也是被嚇了一跳,就趕緊說:“原來是老弟呀!”牛玉圃也說:“原來是老哥!”兩人平輩行禮磕了頭後。那人就問牛玉圃:“老弟,這位是誰呀?”牛玉圃回答說:“哦,忘了給你介紹,這是我侄孫。”又轉頭對牛浦說:“你快過來磕頭拜見,這是我拜了二十年的老兄弟,常在大衙門裡一起辦事的王義安老先生。”等牛浦行過禮後,三人就按賓客主家的順序坐下,牛浦坐在側邊。

等服務員端上飯菜後,三人就吃了起來,飯菜有:一碗炒麵筋和一碗燴腐皮。牛玉圃說:“我和你上次見麵還是在齊大老爺的衙門裡,自從上次一彆,到現在才見著。”王義安想了想問:“你說的是哪個齊大老爺?”牛玉圃說:“就是做九門提督的那位。”王義安這才明白過來,頓時就感歎到:“齊大老爺對我們倆真是沒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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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說得熱鬨時,突然樓梯上又上來了兩個戴頭巾的秀才。前麵一個穿著繭綢長衫,胸前油乎乎一大片;後麵一個穿著黑色長衫,兩隻袖子破破爛爛晃來晃去。這倆秀才一眼就瞅見了王義安,穿繭綢長衫的張口就罵:“這不是我們豐家巷妓院的老鴇子王義安嗎!”穿黑衣服的也跟著罵:“可不是咋的!他咋敢戴著頭巾在這兒瞎混!”

兩人不由分說,衝上去就一把扯掉了王義安的頭巾,照著臉就是一巴掌。王義安被打得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像搗蒜一樣磕頭求饒。可這倆秀才更來勁了,說話也是越發的威風了。牛玉圃見狀就趕緊上去拉架勸和,結果被倆秀才啐了一臉,還罵道:“你一個讀書人,居然跟這老鴇子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你要是不知道他的底細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還來勸架,看來你也不是啥好東西!還不快快滾開,彆在這兒丟人現眼了!”牛玉圃一看事情不妙,就偷偷地拽著牛浦下了樓,付完了飯錢,就慌慌張張地跑回船上去了。

這邊兩個秀才把王義安打得夠嗆,飯店的人在中間也是好說歹說,讓王義安給秀才們賠禮道歉。可倆秀才還是不依不饒的,非要把他送到官府裡去。後來王義安被打得實在沒辦法了,就從腰裡摸出三兩七錢碎銀子,當作“消災錢”送給兩個秀才,這事才算完,秀才們這才放他走。有錢還真是能讓鬼推磨呀!

牛玉圃和牛浦回到船上後,就讓船家把船往揚州開去,直接就到了子午宮住的地方。到了子午宮後,就看到一個道士出來迎接,又幫忙安置好了行李,兩人當晚就在這兒住下了。第二天一早,牛玉圃就拿出一頂舊頭巾和一件藍色綢長衫,遞給牛浦說:“今天要一起去東家萬雪齋先生家,你穿上這身衣服吧。”

隨後又叫了兩頂轎子,牛玉圃和牛浦分彆坐著一頂,後麵還跟著兩個隨從,其中一個抱著裝衣物的氈包。一行人來到河下後,就看到了一座氣派的高門樓,門前有七八個店鋪夥計坐在板凳上,中間還坐著一個奶媽,大家正湊在一起閒聊。等轎子到了門口後,牛玉圃就和牛浦先後下了轎,然後邁步走了進去。那些夥計都認識牛玉圃,就紛紛打招呼:“牛老爺回來啦?請到書房休息吧。”

牛玉圃和牛浦走進一座氣勢威嚴的門樓,穿過用磨磚砌成的天井後,就來到了大廳。他抬頭一看,就看到大廳正中間掛著一塊大匾額,上麵用金字寫著“慎思堂”三個字,旁邊還有一行小字:“兩淮鹽運使司鹽運使荀玫書”。兩邊是金色箋紙寫的對聯,上聯是“讀書好,耕田好,學好便好”,下聯是“創業難,守成難,知難不難”。正中間掛著一幅倪雲林的畫,書案上擺著一大塊還沒雕琢過的玉璞,廳裡放著十二張花梨木椅子,左邊立著一麵足有六尺高的穿衣鏡。

隨後,兩人就從鏡子後麵走了進去,又推開兩扇門後,就看到地上鋪著鵝卵石。又沿著池塘邊的小路一直走,發現一路都是朱紅色的欄杆。再往裡走,就是三間精致的花廳。廳前的隔扇中間掛著斑竹簾子,有兩個小書童正在那兒伺候著。童子看見他們倆過來,就連忙掀開了簾子請他們進去。

兩人進廳後,就看到裡麵擺放的全是經過精細打磨楠木桌椅,正中間懸著一塊白底黑字的小匾額,上麵寫著“課花摘句”四個字。兩人坐下喝了會兒茶後,這家主人萬雪齋才從裡麵走了出來。他頭戴方巾,手搖金扇子,身穿澄鄉繭綢長衫,腳蹬紅鞋,出來就和牛玉圃行了拱手禮。牛玉圃把牛浦叫過來引見說:“這是我侄孫,快來拜見老先生!”隨後,三人就按賓客主家的順序坐了下來,牛浦坐在下首。接著又有人捧來一道茶,大家就開始喝茶。

喝了會茶後,萬雪齋就問牛玉圃:“玉翁,你這次怎麼在北京耽擱了這麼久?”牛玉圃吹牛說:“還不是因為我名聲太大了!我一到北京,就住在了承恩寺,接著就有好多人找上門來。有人送空白書畫紙求字,有人送扇子、冊頁讓我題詩,還有人出了題目、限了韻腳,非要我指導作詩。一天到晚忙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打發完這些人,國公府的徐二公子又不知從哪聽說我到了北京,就派管家三番五次的來請。他家管家都是錦衣衛指揮,五品官呢,到我住的地方跑了好幾趟,我沒辦法,就隻好去他家做客,這一待就是好幾天。臨走時二公子還死活不讓我走,我說雪翁這兒有急事等著要商量,我這才脫身。二公子還特彆仰慕雪翁,說您的詩稿他都親自拜讀過呢!”說著,牛玉圃就從袖子裡掏出兩本詩集遞給了萬雪齋。

萬雪齋接過詩集,就轉頭問牛浦:“這位令侄孫我還是頭一回見,今年貴庚呀?大號是什麼?”牛浦一下子被問住了,答不上來。見此情形,牛玉圃趕忙打圓場說:“他今年才二十歲,年紀小,還沒起字號呢。”萬雪齋剛要翻開詩本看看,一個小廝就慌慌張張跑進來稟報:“宋爺到了!”萬雪齋趕忙起身說:“玉翁,這次本該好好陪陪您,可我第七個小妾生病了,這次請了宋仁老大夫來看病,我得去和他商量病情,先失陪了。您就在這兒隨意溜達溜達,等吃完飯,坐到晚上再走。”說完就離開了。

過了一小會兒,管家就端出了四個小菜碟、兩雙碗筷,又有人抬來桌子準備擺飯。這時牛玉圃就對牛浦說:“他們擺飯還得一會兒,我帶你去那邊逛逛,那邊還有好多漂亮房子呢。”說完就領著牛浦走過一座小橋,沿著池塘邊的小路一直走,大老遠的就能望見那邊錯落有致的許多樓閣。塘邊的小路有點窄,路邊還栽著十幾棵柳樹。

走著走著,牛玉圃就突然回頭質問牛浦:“剛才主人問你話,你怎麼不回答?”牛浦正直勾勾地盯著牛玉圃的臉,心思根本沒在腳下,冷不丁一腳踩空,半個身子掉進了池塘裡。牛玉圃急忙去拉他,好在有柳樹擋著,才把他拽了上來。可牛浦的鞋襪卻是全濕透了,衣服也淋得濕漉漉的。牛玉圃這下可氣壞了,沉著臉罵道:“原來你就是個上不了台麵的東西!”隨後就趕緊叫小廝從氈包裡拿出一件衣服讓牛浦換上,然後先把他送回了住處。

這牛浦的行為惹的牛玉圃很不開心,這牛浦還能在這混下去嗎?欲知後事如何,咱們下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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