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真人張伯端的現身,以其圓融通透、直指大道的獨特道韻,瞬間吸引了所有觀戰者的目光。
與王重陽的中正平和、浩大沛然不同,張伯端的氣息更顯精微深邃,仿佛一位靜坐洞府、推演天機的隱世真仙,其智慧與對道之本源的領悟,深不可測。
安倍晴明那俊美近乎妖異的臉上,一直掛著的淡然微笑終於徹底收斂。他手中的檜扇停止敲擊,緩緩展開,扇麵之上,日月星辰、五行八卦的圖案流轉生輝。
他從對麵那位紫袍道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截然不同卻又同樣浩瀚淵深的力量體係,那是一種直指宇宙根本、性命根源的大道,與他所精通的、更側重於現象操控與式神駕馭的陰陽術,走上了不同的路徑,卻同樣達到了極高的境界。
“在下安倍晴明,執掌陰陽調和之職。”安倍晴明率先開口,聲音清越而帶著一絲敬意,“真人道法玄妙,晴明欽佩。今日之戰,非為私怨,乃各為其界,不得不為。請真人指教。”
張伯端微微頷首,目光依舊平靜,聲音溫和卻仿佛蘊含著大道至理:“貧道張伯端,修道之人。陰陽變化,亦在道中。閣下既通陰陽之理,當知‘順則凡,逆則仙’之機。執著於勝負,已落了下乘。”
兩人並未立刻動手,但無形的交鋒已然開始。那是理念的碰撞,是道境的相互試探。
安倍晴明不再多言,他知道言語無法動搖對方堅定的道心。
他手中檜扇輕揮,周身純淨的靈力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口中誦念起古老而玄奧的咒文: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式神招來,青龍!”
虛空震蕩,一聲清越的龍吟響起!一頭通體青翠、鱗爪飛揚、周身纏繞著生生不息乙木之氣的東方青龍虛影,自安倍晴明身後浮現,帶著磅礴的威壓,朝著張伯端蜿蜒撲去!龍口張開,噴吐出蘊含淨化與束縛之力的青色光波。
張伯端見狀,並未施展任何攻擊性法術,隻是輕輕抬起右手,食指淩空虛劃。指尖過處,一道道玄奧的金色符文憑空誕生,這些符文並非固定形態,而是不斷生滅變化,仿佛演繹著天地萬物生老病死的規律。
“道法自然,五行輪轉。木能生火,然過猶不及。散。”
他輕聲低語,那淩空畫出的金色符文如同擁有生命般,迅速組合成一個微縮的五行生克陣圖,迎向了青龍噴吐的乙木光波。
陣圖流轉,那磅礴的乙木之氣在接觸到陣圖的瞬間,竟如同被引導分流,其蘊含的力量被巧妙地轉化、疏導,化作精純的天地元氣消散於四周,未能對張伯端造成絲毫傷害。
安倍晴明眼神一凝,扇麵再轉!
“朱雀!”
熾熱的南明離火衝天而起,化作一頭神駿的火鳥,帶著焚儘八荒的恐怖高溫,席卷向張伯端!
張伯端依舊從容,左手掐訣,右手符文再變。
“火烈具揚,需以水濟。坎離交媾,方為既濟。鎮。”
新的符文組合成一個蘊含著水潤下意境的藍色陣圖,並非以水克火,而是引動天地間的水行元氣,形成一道柔和卻堅韌的屏障,將那狂暴的離火之力層層削弱、安撫,最終使其威力大減,難以寸進。
安倍晴明接連召喚白虎之銳金、玄武之重水,甚至調動勾陣等其餘式神之力,衍化出各種強大的攻擊與束縛術法。
金戈鐵馬,洪水滔天,迷霧重重……攻勢層出不窮,變幻莫測,將陰陽術的博大精深展現得淋漓儘致。
然而,張伯端始終穩立原地,仿佛與整個天地融為一體。他並未施展驚天動地的大神通,隻是以指代筆,以虛空為紙,不斷淩空書寫著那些蘊含大道至理的金色符文。
這些符文時而化作太極圖旋轉,消弭萬法;時而化作八卦陣演化,預判吉凶;時而引動五行生克,以巧破力;時而展現陰陽調和,化解衝突。
他的應對,並非硬碰硬的對抗,而更像是一位睿智的老師,在從容地解答著學生提出的一個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