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諾斯的消融,如同最後一捧塵土,掩埋了希臘神係所有的希望與尊嚴。
那象征著世界本初的天空,竟被人道薪火生生“教化”,這種敗亡方式,比任何暴力斬殺都更令殘存的希臘諸神感到徹骨的冰寒與絕望。
神殿之內,死寂如墓。
赫拉的王冠歪斜,眼神渙散,口中無意識地呢喃著早已隕落的神子之名;雅典娜的智慧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麵前顯得如此蒼白,她撫摸著不再閃耀的聖盾,如同撫摸墓碑;阿佛洛狄忒早已哭乾了眼淚,絕美的容顏隻剩下麻木……其餘眾神或癱坐,或跪伏,奧林匹斯的輝煌已徹底燃儘,隻剩下冰冷的餘燼。
而在那神王寶座之上,宙斯,這位曾經的眾神之王,經曆了從暴怒到瘋狂,從瘋狂到絕望,此刻,卻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他沒有咆哮,沒有哭泣,甚至連一絲表情都沒有。
他隻是靜靜地坐著,看著下方如同行屍走肉般的諸神,看著擂台對麵那依舊深不可測的林凡,看著這片他曾統治、如今卻即將失去的天地。
一種極致的、吞噬一切的絕望,如同最深沉的黑暗,在他神格的每一個角落蔓延。這黑暗並非虛無,而是在孕育著某種更加恐怖、更加終極的東西。
“完了……都完了……”宙斯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奧林匹斯……我的王朝……我的一切……”
他的目光,緩緩投向了虛空,投向了那比烏拉諾斯更加古老、更加原始、甚至連“存在”與“虛無”都尚未分化的源頭——混沌卡俄斯chaos)!
那是希臘神話的起源,是一切的開端,也是一切的終結。是無形無質、無始無終的原始深淵。
“卡俄斯……偉大的混沌……”宙斯低聲呢喃,仿佛在與某個亙古存在的意誌溝通,“您看到了嗎?您所衍生的一切,秩序、天空、海洋、大地……都將被異域的光芒所同化、所取代……您那永恒的混沌,也將被定義,被馴服嗎?”
他的身體開始散發出灰蒙蒙的光霧,那並非神力,而是他正在燃燒自己的一切——神格、權柄、意誌、乃至存在本身!
他在進行一場最瘋狂、最徹底的獻祭,獻祭的對象,便是那原始的混沌!
“既然秩序已敗,榮耀已失……那麼,便讓一切……回歸原點吧!”宙斯的眼中,最後一絲理性徹底湮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混沌同化的瘋狂與漠然,“以我宙斯,最後的神王為祭品!以奧林匹斯殘存的一切為引!卡俄斯!與我……合一吧!”
轟!!!!!!!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巨變發生了!
宙斯的身軀瞬間崩解,化作最基礎的能量粒子,但他並非消亡,而是融入了一片從虛空最深處湧出的、無法描述其形態與顏色的“存在”——那便是混沌卡俄斯的具現化!
下一刻,一尊無法用“形體”來定義的“存在”出現在了擂台之上。
它仿佛是無數種矛盾概念的集合體——既是無限大,又是無限小;既是萬物之始,又是萬物之終;既有秩序的結構在生滅,又有絕對的混亂在翻騰!
它散發著讓時空錯亂、讓邏輯崩壞、讓一切生靈發自本能恐懼的混沌本源氣息!
這便是混沌神王·宙斯卡俄斯!希臘神話體係最終極的力量顯現!
它不再擁有個體的意誌,而是混沌本身對“異己”的排斥與抹除本能的執行者!
“歸……於……混……沌……”
重疊而扭曲的聲音,仿佛來自無數個時空維度,同時響起。混沌神王甚至沒有特定的攻擊動作,僅僅是其“存在”的本身,朝著華夏陣營,朝著林凡,緩緩“覆蓋”而去!
它所過之處,擂台的空間不再是破碎,而是直接“消失”,化為一片虛無的混沌!
色彩、聲音、法則、概念……一切都被強行拖拽回未分化的原始狀態!
這是比烏拉諾斯的“覆蓋”更加根本、更加徹底的“抹除”!
麵對這代表著一切終結的混沌本源,林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這已非任何單一神明權柄所能對抗,這是兩種宇宙觀、兩種存在本質的終極碰撞!
然而,林凡的眼神卻在這一刻亮到了極致!那是一種遇強則強、敢於掀翻一切的決絕與鬥誌!
“混沌?回歸原點?”林凡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不屈與桀驁,“我華夏大道,自混沌中開辟清濁,自蒙昧中點亮靈光,一路行來,何曾畏懼過混沌?!”
“你要讓一切回歸虛無?我便讓你看看,何為從虛無中炸響的驚雷,何為在絕境中綻放的不屈,何為——踏碎淩霄,放肆桀驁的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