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快跑!”
“往村後!進黑風溝!”
混亂中,一個蒼老而嘶啞的聲音穿透了村民驚恐的哭喊。
是那個被石嶽撞開、咳血倒地的老嫗!她掙紮著從土牆邊撐起半個身子,沾滿血汙和塵土的手指,顫抖卻無比堅定地指向村落深處——那裡是幾座更加低矮破敗的土屋之後,一條被巨大黑色風蝕岩柱夾峙、通往更深黑暗的狹窄裂穀入口!裂穀入口處風聲淒厲嗚咽,如同惡鬼的哭嚎,令人望而生畏。
“黑風溝…裡麵有…有死人骨頭的地方…能藏人…”老嫗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巨大的痛苦和決絕,“神殿的狗…輕易不敢進去…快…走啊!”
馬蹄聲和金屬甲片碰撞的鏗鏘之音如同滾雷,已清晰可聞!風沙卷起的塵幕中,幾道騎著高頭大馬、身披製式黑色皮甲、手持長矛的身影,如同索命的死神,正朝著村落疾馳而來!
“走!”林燼眼中灰焰爆燃!沒有絲毫猶豫!他猛地將幾乎陷入半昏迷的石嶽魁梧的身軀往背上一扛!沉重的分量讓他一個趔趄,右臂撕裂般的劇痛瞬間衝上頭頂,丹田處的灰色漩渦也因這巨大的負荷而劇烈悸動!但他死死咬著牙,牙齦崩裂出血,左手緊握著那塊冰冷的鐵片,粗糙的棱角深深嵌入血肉,帶來尖銳的刺痛,強行刺激著精神!
他不再理會身後徹底陷入絕望混亂的村民,不再看那木架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和地上血稅官的屍體,用儘全身力氣,朝著老嫗所指的黑風溝裂穀入口,發足狂奔!腳步踉蹌,深一腳淺一腳,在鬆軟的沙礫中留下沉重而淩亂的足跡,每一步都伴隨著骨骼不堪重負的呻吟和體內能量的躁動!
石嶽沉重的身軀壓得林燼幾乎喘不過氣,每一次顛簸都讓石嶽發出痛苦的悶哼。身後,巡衛隊憤怒的吼叫和戰馬衝刺的蹄聲如同跗骨之蛆,越來越近!
“攔住他們!”
“殺神殿稅官者!碎屍萬段!”
“放箭!”
嗖!嗖!嗖!
數支帶著淒厲破空聲的利箭,如同毒蛇般從身後激射而來!箭簇閃爍著淬毒的寒光!
林燼感覺腦後生風,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他猛地一個前撲,背著石嶽重重摔向地麵!動作狼狽不堪,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幾支致命的箭矢!噗噗幾聲,箭矢深深釘入他們身前的沙地,箭尾兀自顫抖不休!
然而,一支角度刁鑽的箭矢,依舊擦著林燼翻滾時暴露的左肩飛過!
嗤啦!
皮肉被撕裂!溫熱的鮮血瞬間湧出!
劇痛讓林燼眼前一黑,但他連悶哼的時間都沒有!他手腳並用地爬起,再次扛起石嶽,在下一輪箭雨覆蓋之前,連滾帶爬地撲進了那條被巨大黑色岩柱夾峙、如同地獄入口般的裂穀——黑風溝!
呼——!
一股陰冷、粘稠、帶著濃鬱腐朽和鐵鏽腥氣的風,如同冰冷的巨舌,瞬間舔舐過兩人全身!光線驟然暗了下來!身後巡衛隊的怒吼和馬蹄聲,在進入裂穀的瞬間,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變得遙遠而模糊,隻剩下風在狹窄岩壁間穿梭發出的淒厲鬼哭。
林燼背著石嶽,背靠著冰冷粗糙、布滿滑膩苔蘚的岩壁,劇烈地喘息著。左肩的傷口火辣辣地疼,溫熱的鮮血順著胳膊往下淌。右臂的撕裂感和丹田的飽脹感在剛才的亡命奔逃中被暫時壓製,此刻如同退潮後的礁石,更加清晰地顯露出來,帶來更猛烈的劇痛。
他警惕地環顧四周。
裂穀內異常狹窄,頭頂隻有一線慘淡的灰白天光,大部分區域被深沉的黑暗籠罩。腳下是厚厚的、不知沉積了多少年的黑色淤泥,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踩上去軟膩濕滑。岩壁陡峭嶙峋,呈現出一種不祥的暗紅色,上麵布滿了刀劈斧鑿般的痕跡和早已乾涸發黑的大片潑濺狀汙跡。
空氣中彌漫的氣息令人窒息!濃烈到化不開的腐朽屍臭!沉澱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血腥味!混合著金屬鏽蝕的刺鼻腥氣!更有一股濃鬱得如同實質的、冰冷刺骨的怨念、不甘和絕望的氣息,如同無形的枷鎖,沉甸甸地壓在人的靈魂之上!
“嗬…嗬…”背上石嶽的呼吸微弱而急促,顯然這環境讓他極其不適。
林燼強忍著嘔吐的欲望和靈魂深處傳來的陣陣陰寒悸動,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前方黑暗的深處。隱約可見,在淤泥和岩壁的縫隙中,散落著大量慘白的骨骼!有的被淤泥半掩,隻露出森然的一角;有的則被風沙磨礪得光滑,堆積在角落,如同小型的骨塚!殘破鏽蝕的刀劍、碎裂的甲片、扭曲變形的頭盔…這些戰爭的殘骸隨處可見,無聲地訴說著此地曾經發生的慘烈廝殺。
這裡…是一處古戰場遺跡!一處被遺忘的、充斥著死亡與怨念的墳場!
就在林燼準備尋找一處相對乾燥的角落安置石嶽時——
嗡!!!
他丹田深處,那沉寂多時、飽脹欲裂的灰色漩渦,如同被投入了滾油的冰塊,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狂暴至極的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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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悸動!是狂喜!是貪婪到極致的饑渴!
一股針對“終焉之力”的恐怖吸力,以林燼為中心,不受控製地猛然爆發開來!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