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殺意在疤臉渾濁的眼中凝結。骨刀緩緩出鞘,鋒刃摩擦著陳舊的皮鞘,發出令人牙酸的“噌”聲,在這片死寂的焦土上格外刺耳。他佝僂的身軀繃緊,如同即將撲殺獵物的老狼,目標直指地上那毫無知覺的嬰兒。
阿石和小雀被疤臉身上散發出的決絕殺意驚得呆住了。他們從未見過疤臉叔對一個小嬰兒露出如此猙獰的表情。
“疤臉叔!”小雀最先反應過來,帶著哭腔尖叫一聲,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瘦小的身體死死抱住疤臉持刀的右臂,“不要!你不能殺他!他還是個孩子啊!你看他傷得多重!流了那麼多血!”淚水在她臟汙的小臉上衝出兩道痕跡。
阿石也猛地驚醒,儘管心中充滿了對那嬰兒詭異傷口的恐懼,但讓他看著一個嬰兒被殺,他做不到!他咬著牙,一個箭步擋在嬰兒身前,將簡陋的石矛橫在胸前,矛尖雖然顫抖,卻堅定地指向疤臉:“疤…疤臉叔!住手!不能殺孩子!那些怪物…說不定…說不定是路過的強者殺的!”
疤臉的手臂被小雀死死抱住,感受到少女身體的顫抖和淚水的滾燙。他低頭,看到小雀眼中純粹的恐懼和哀求,又看到阿石那雖然稚嫩卻充滿倔強的守護姿態。舊時代的陰影,營地眾人的安危,與眼前兩條鮮活的生命和這份至純的守護之心激烈碰撞,讓他心如刀絞。
“帶回去…隻會害死所有人!”疤臉的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獸在低吼,試圖說服自己,也說服他們。他手臂肌肉賁張,骨刀又向前遞出了一寸,刀尖的寒芒幾乎要觸及嬰兒襤褸的衣襟。
就在這殺意凝聚到頂點的刹那!
異變陡生!
嬰兒“燼”後心那道可怕的銀黑色傷口,仿佛感應到了疤臉那純粹而強烈的殺意,猛地劇烈蠕動起來!一股冰冷、粘稠、帶著無儘惡念與秩序殘毒氣息的恐怖能量,如同被驚醒的毒蛇,驟然從傷口中爆發出來!
這股氣息無形無質,卻帶著凍結靈魂、汙染意誌的可怕力量,瞬間席卷了方圓數丈!
“呃啊!”
疤臉、阿石、小雀三人如遭重擊!仿佛瞬間被投入了萬載玄冰之中,刺骨的寒意直透骨髓,更可怕的是,一股汙穢、混亂、想要臣服、想要毀滅一切的惡念瘋狂衝擊著他們的意識!阿石和小雀修為最弱,身體瞬間僵直,臉上浮現出痛苦扭曲的神色,眼中神采迅速黯淡,仿佛靈魂都要被那銀黑色的汙穢凍結、吞噬!
疤臉也是悶哼一聲,持刀的手臂瞬間麻木,一股陰冷的汙穢感順著毛孔瘋狂鑽入體內,衝擊著他早已不再強韌的武魄,讓他眼前陣陣發黑。舊時代神殿“淨化”異端時散發的恐怖氣息,與此刻如出一轍!甚至更加惡毒純粹!他心中最後一絲猶豫被徹底碾碎,隻剩下無邊的恐懼和確認——此子,必為災禍之源!必須清除!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三人的意識即將被徹底汙染凍結的瞬間!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仿佛穿透靈魂的顫鳴,從嬰兒“燼”的心臟位置響起!
一點微弱、卻無比溫暖堅韌的赤灰色光芒,驟然穿透襤褸的衣物,在他小小的胸膛上亮起!光芒雖弱,卻帶著一種浴火重生、守護不滅的磅礴真意!是葉紅燭!是她那融入涅盤凰翼本源、守護著孩子心脈的最後意誌烙印!
這赤灰色的光芒並非攻擊,也非防禦,而是如同最溫柔也最堅韌的母親懷抱,化作一張無形的生命濾網,輕柔卻無比堅決地覆蓋在了那爆發擴散的銀黑色汙穢能量之上!
嗤嗤嗤——!!!
如同滾燙的烙鐵按在了汙穢的寒冰上!赤灰色的涅盤真意與銀黑色的秩序殘毒激烈碰撞、湮滅!每一次湮滅,都讓葉紅燭的意誌烙印光芒黯淡一分,仿佛風中殘燭,卻頑強地不肯熄滅!
與此同時,一股溫和而堅韌的暖流,順著那赤灰色的光暈,逆流而上,湧入近在咫尺的疤臉、阿石和小雀體內!這股暖流如同救命的甘霖,瞬間驅散了侵入他們體內的冰冷汙穢,融化了凍結他們靈魂的寒冰!
“咳…咳咳!”阿石和小雀猛地咳出兩口帶著黑氣的濁血,身體一軟,癱倒在地,但眼中的痛苦和迷茫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劫後餘生的驚恐和茫然。
疤臉也感覺那股侵蝕靈魂的陰冷瞬間消退,麻木的手臂恢複了知覺。他震驚地看著嬰兒心口那漸漸隱去的赤灰色光芒,再看看後心處被那光芒強行壓製、暫時停止了蠕動的銀黑傷口。
兩種力量!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一個嬰兒體內!
那銀黑傷口散發的,是純粹的、令人作嘔的惡毒與毀滅!而這心口的赤灰光芒…卻是如此的溫暖、堅韌,帶著一種…守護的悲願!
疤臉心中的殺意,如同被陽光照射的冰雪,瞬間消融殆儘。他經曆過太多黑暗,對純粹的惡與純粹的善有著近乎本能的直覺。剛才那股守護的暖意,驅散了他體內的汙穢,也驅散了他心中的恐懼。這絕不是災禍!這是…絕望之地中出現的…奇跡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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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上他!快離開這裡!”疤臉猛地將骨刀插回腰間,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他一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將昏迷的嬰兒抱入懷中,用自己的破舊皮襖裹緊,動作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
阿石和小雀掙紮著爬起來,雖然驚魂未定,但看到疤臉叔的態度轉變,也強壓下恐懼,握緊了武器警戒四周。
然而,他們剛轉過身,準備撤離這片危險之地時——
“疤臉!把那個‘東西’放下!”
陰冷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從幾塊巨大的焦黑岩石後響起。
數道身影包抄而出,堵住了他們的退路!為首者,正是眼神陰鷙、嘴角噙著貪婪冷笑的——毒鷲!他身後跟著幾個同樣麵露凶光、手持簡陋武器的流民跟班。
毒鷲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釘在疤臉懷中被皮襖包裹的嬰兒身上,貪婪幾乎要化為實質:“崩界原掉下來的‘異寶’…不是你這種下賤流民該拿的!”他晃了晃脖子上那個扭曲的天平骨墜,臉上帶著一種病態的虔誠,“把它交出來!獻給‘聖骸’大人進行淨化!清除它身上的邪異,這才是它唯一的歸宿!”
疤臉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聖骸”——那是隱藏在流民中、宣揚舊天道秩序、手段詭異殘忍的一個瘋子!落到他們手裡,這孩子…凶多吉少!
他下意識地將懷中的嬰兒抱得更緊,背靠冰冷的岩石,另一隻手再次握住了骨刀刀柄。阿石和小雀也緊張地舉起武器,擋在疤臉身前,儘管他們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
毒鷲看著他們的戒備姿態,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怎麼?想反抗?疤臉,你以為你還是當年那個獵人?”他緩緩抬起枯瘦的手掌,掌心竟然開始凝聚起一絲微弱、卻帶著明顯秩序殘毒氣息的灰白色能量波動!這能量雖然駁雜,卻遠比疤臉他們這些隻靠體魄的流民強大!
“把東西交出來,看在同是流民的份上,饒你們一條賤命!否則…”毒鷲眼中凶光畢露,“連同你們這些包庇邪物的渣滓,一起淨化掉!”
冰冷的殺機,如同實質的寒風,瞬間鎖定了疤臉三人!絕境,再次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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