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曜日神山,林昊與蘇明月一路向西。
腳下的山川河流逐漸褪去蔥鬱,大地開始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枯黃。靈氣變得稀薄而駁雜,空氣中彌漫著乾燥與死寂的味道。越是向西,這種變化就越是明顯,仿佛生命正在被某種無形的力量一點點抽離。
半月之後,一片望不到邊際的、仿佛連接著天地的昏黃,徹底占據了整個視野。
那並非普通的沙漠。沙粒呈現出一種暗淡的灰黃色,毫無生氣,踩上去軟綿無力,卻帶著一種吸附靈氣的詭異特性。天空永遠是灰蒙蒙的,不見日月,隻有永恒彌漫的沙塵,遮蔽光線,扭曲感知。狂風永無止境地呼嘯,卷起千丈沙暴,如同移動的山脈,吞噬著一切敢於闖入的生靈。
這裡,便是生命的禁區,連時光都仿佛在此凝固的死亡絕地——葬神沙漠。
僅僅是站在沙漠邊緣,那股源自上古戰場遺留的慘烈煞氣與濃鬱的死亡法則,就足以讓化龍境以下的修士心神搖曳,道基不穩。
“好濃鬱的死亡氣息……與太陰的寂滅不同,這是純粹的死寂與終結。”蘇明月感受著周圍的環境,清冷的眸中閃過一絲凝重。她身為太陰神女,對“寂滅”有所感悟,但此地的“死亡”更加直接、更加暴戾。
林昊眼神銳利,混沌之眸穿透層層沙幕,望向沙漠深處。在他的感知中,這片死寂的沙漠下方,埋葬著無數強大的屍骸與破碎的神魂,怨念與煞氣經年不散,形成了獨特的死亡力場。而那塊蘊含“死亡寂滅”之力的昊天鏡碎片,其感應正從這片力場的最核心處傳來,雖然清晰,卻被一股更強大的、帶著冥淵氣息的力量所乾擾、遮蔽。
“冥淵在此地的經營,比預想的更深。”林昊沉聲道。他能感覺到,不止一處地方散發著冥淵特有的死寂波動,如同一個個據點,散布在這片廣袤的死亡沙海之中。
“直接去碎片所在?”蘇明月問道。
林昊略一沉吟,搖了搖頭:“不急。冥淵既然早有布置,必然有所防備。我們初來乍到,先摸清情況。而且,這片沙漠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險。”
他取出一枚得自太陽神教的“定星盤”,確認了一下方位,選擇了一條相對能避開幾處強烈冥淵波動的路線,與蘇明月一同,撐開護體靈光,踏入了這片令人望而生畏的死亡沙海。
一入沙漠,那無處不在的死亡法則與煞氣便如同潮水般湧來,瘋狂侵蝕著他們的護體靈光。蘇明月的太陰神力清冷高潔,對此有一定的抵禦力,但依舊能感覺到靈力在緩慢消耗。林昊的混沌道域則從容許多,灰蒙蒙的氣息流轉,將侵襲而來的死亡煞氣儘數吞噬、分解,化為滋養混沌的養料,反而讓他有種如魚得水之感。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沙海中前行,速度並不快。神識在這裡受到極大壓製,目力所及不過百丈。耳邊是永恒的風嘯,其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的、仿佛來自九幽的哀嚎與低語,擾人心神。
行進了約莫一日,除了環境惡劣,並未遇到什麼實質性的危險。但林昊心中的警惕卻絲毫未減。暴風雨前的寧靜,往往預示著更大的危機。
果然,在穿過一片由巨大風化岩柱構成的區域時,異變陡生!
腳下的沙地毫無征兆地向下塌陷,形成一個巨大的流沙漩渦,強大的吸力從中傳來,仿佛有無數隻看不見的手在拉扯他們的腳踝!同時,四周那些看似普通的岩柱之上,突然亮起無數幽綠色的符文,一道道充滿死亡與束縛意味的墨綠色光線縱橫交錯,瞬間構成了一座巨大的囚籠,將兩人困在其中!
“陷阱!”蘇明月冷喝一聲,太陰神力爆發,化作漫天冰晶劍氣,斬向那些墨綠光線!
嗤嗤嗤!
劍氣與光線碰撞,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冰晶不斷湮滅,那些光線雖然黯淡了一些,卻堅韌異常,並未被立刻斬斷!而且,那流沙漩渦的吸力越來越強,仿佛直通九幽!
“不是普通的陣法,蘊含了冥淵的‘縛魂’法則!”林昊瞬間判斷出來。他並未慌亂,混沌道域擴張,暫時抵擋住流沙吸力,同時目光如電,掃過那些岩柱上的符文。
“找到節點了!”他並指如劍,一縷凝練到極致的混沌鏡光激射而出,並非攻擊那些堅韌的光線,而是精準地點在了一根看似不起眼的岩柱底部,一個極其隱蔽的符文核心之上!
哢嚓!
那根岩柱應聲碎裂,其上流轉的幽綠符文瞬間黯淡、崩解!如同連鎖反應,整個光線囚籠劇烈晃動,光芒明滅不定,威力大減!
蘇明月抓住機會,全力催動太陰神力,一道凝練如實質的月輪光華橫掃而出!
“月輪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