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卷起塵土,吹過寂靜的山坡。
洛森坐在冰冷的石頭上。
遙望著遠處鐵路營地星星點點的火光,陷入思索。
記憶的洪流在他腦海中翻湧。
1878年。
這是一個對在美華工極為不友好的年份。
他們無根無憑,任人欺淩。
而這還遠未到最黑暗的時刻。
洛森清楚地知道。
四年之後,也就是1882年,一部臭名昭著的法案將會正式通過——《排X法案》。
從那時起,華工的地位將跌入穀底。
連最基本的人權都將被剝奪,成為法律意義上的次等人。
掀起這股排華浪潮、叫囂得最凶的,並非那些英裔美利堅白人,反而是與華工一樣,同為底層移民的愛爾蘭裔。
他們與華工的生態位高度重合,都是從饑荒與貧困的故土逃離,來到這片新大陸尋求生計的底層勞工。
“華人必須滾出去!”
這句日後響徹整個加州的口號,正是由愛爾蘭裔勞工領袖丹尼斯·卡尼率先喊出的。
他們將自己在新大陸遭遇的一切困苦與不公,簡單粗暴地歸咎於華工。
愛爾蘭人是推動《排X法案》出台,最積極、最狂熱的一股力量。
法案頒布後,這股仇恨更是演變成了血腥暴力。
1885年,懷俄明州的石泉城,一群愛爾蘭裔煤礦工人手持槍支和斧頭,對手無寸鐵的華人礦工展開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
鮮血染紅了美利堅的華人社區。
洛森的眼睛眯起。
要從根本上提高華工在美利堅的社會地位、改變他們的整體形象、爭取他們應有的權利和影響力,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那需要建立起龐大的勢力,擁有足夠的財富和話語權,甚至需要用鐵與血來澆灌,才能在這片叢林法則盛行的土地上,為同胞們開辟出一片得以喘息的生存空間。
這需要時間。
但在那之前,有些事情,現在就可以開始做了。
凡事都需要一個對比。
既然暫時無法將自己族群的形象拔高。
那麼,將敵對族群的形象踩進泥裡,讓他們聲名狼藉、臭不可聞。
不也相當於變相地提升了華工的形象嗎?
洛森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論及輿論操控、栽贓嫁禍、製造混亂,這可是他的拿手好戲。
“老板,又夠了。”
在他思索的這段時間裡,二狗和三狗已經高效地又挖出一個立方的土方。
“很好。”
洛森再次打開了死士生成界麵。
這一次,他沒有再選擇魯省同鄉。
【歐洲】、【愛爾蘭】、【男】。
確認。
一個身材同樣魁梧,但有著標誌性紅發的愛爾蘭壯漢,出現在他的身邊。
“Boss,please&neyourorders.”濃重的愛爾蘭口音。
洛森查看一下他的信息。
體力13,技能是【徒手格鬥(精通)】和【街頭鬥毆(專家)】,是個天生的打手。
“你叫強尼(Johnny)。”洛森給他取了一個典型的愛爾蘭名字。
“Yes,Boss.”
“去挖土。”
強尼拿起備用的鐵鍬,也加入挖土大隊。
多了一個生力軍,效率再次提升。
接下來,洛森沒有再一個個地召喚。
他耐心地等待著,直到土方儲備攢夠了四個單位。
“全部生成,愛爾蘭裔。”
四個高大的愛爾蘭壯漢同時出現在他麵前。
洛森懶得再一個個費心思去想名字,隨口道:“你們,分彆叫帕迪、米克、利亞姆、丹。”
“Yes,Boss!”
至此,今日刷新的7個死士名額全部用完。
七個不知疲倦的壯漢一起揮舞鐵鍬,泥土消失的速度快得驚人。
洛森吩咐道:“你們繼續挖土,儲備土方。二狗,你跟我走,找個地方休息。”
那個又臟又破的鐵路營地,他是不打算再回去了。
他需要一個新的落腳點。
他從貼身衣袋裡,取出一個手絹包裹。
裡麵是原主辛苦攢下的全部家當,兩個月的工錢,二十塊鷹洋。
再加上今天從梁寬那裡拿到的十三塊,總共三十三塊。
在這個年代,這些沉甸甸的銀幣,遠比政府發行的、價值不穩的紙質美鈔在民間更受歡迎。
一塊鷹洋,足以在鎮上的雜貨店裡購買十磅上好的牛肉,或是九十六枚雞蛋,或是三十磅麵粉。
也可以在酒館裡喝上二十杯啤酒,或者,去裁縫店裡買一條嶄新的李維斯工裝褲。
洛森搜索著原身的記憶,一個模糊的地點在他腦海中清晰起來。
距離鐵路營地向西約莫兩英裡的地方,有一座獨立的農場。
他讓二狗在不遠處的一棵橡樹下隱蔽等待,自己朝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農場的輪廓很快出現在月光下。
一棟小小的木屋,一個穀倉,以及一片用柵欄圍起來的田地。
屋子裡透出微弱的燈光。
洛森走上前,叩響了那扇略顯陳舊的木門。
“梆,梆,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