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們必須用最原始的方式——
鐵錘、鋼釺和炸藥。
為這條鋼鐵巨龍開辟出一條通路。
強尼等人跟著芬恩六人,一起進了隧道。
他們十一個人,負責一個工作麵。
昏暗的隧道裡,彌漫著嗆人的硝石粉塵和汗水的酸臭味。
煤油燈的火苗在渾濁的空氣中搖曳。
“媽的,真該讓那些中國佬來乾這活兒!”
芬恩一邊揮舞著沉重的鐵鎬,一邊粗聲粗氣地抱怨著,“這種又臟又累的活,就配他們那種黃皮猴子!”
“沒錯!”
同伴德克蘭應和道,“等挖通了這裡,老子一定要去鎮上找個妞兒,好好地洗洗晦氣!”
強尼在他們身後,有一下沒一下的鑿著岩壁,搭腔道:“這活兒也太不是人乾了。工錢給得那麼少,還他媽的這麼危險。”
“誰說不是呢!”
芬恩吐了口唾沫,“等領了這個月的工錢,我們就去野火鎮快活快活,那裡的妞兒,可比草莓鎮的帶勁多了!”
他們聊著天,抱怨著工作。
隧道深處,除了他們十一人,再沒有其他人。
強尼和另外四名死士,悄無聲息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時機到了。
“芬恩表哥。”
強尼突然指著隧道的頂部,道,“你們看那上麵,是不是有裂縫?”
芬恩和他的同夥們下意識地抬起頭,朝著強尼指的方向看去。
就在他們分神的這一瞬間。
沉重的鐵鎬在昏暗的燈光下劃出致命的弧線。
惡狠狠地砸在了芬恩六人的後腦和頸椎上。
“噗!噗!噗!”
……
芬恩等人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軟綿綿地向前撲倒。
鮮血和腦漿噴湧而出。
戰鬥在一瞬間開始,也在一瞬間結束。
強尼走到瀕死芬恩旁,蹲下身子。
用漢語低聲道:
“雜碎們,阿狗在下麵等你們很久了。”
芬恩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瞪大了眼睛。
驚愕,不解,怨恨。
隨後便氣絕身亡。
強尼他們迅速將六具屍體拖到一處岩壁下,然後用鐵鎬奮力地敲擊著上方的岩石。
大量的碎石和泥土坍塌下來,將那六具屍體砸的不成人形。
腦袋也被砸爛了。
掩去了被鑿爛後腦的痕跡。
一個意外塌方現場就這樣被製造了出來。
“塌方了!救命啊!”
強尼第一個衝出隧道,臉上塗抹著泥土和血汙。
悲痛欲絕。
“我表哥他們都被埋在裡麵了!”
“快救人啊!”
他的喊聲立刻引起工地的騷動。
大群人衝進去救人。
可他們足夠隻能拖出來六具不成人形的屍體。
都死透了。
不遠處的華工們也探頭探腦地朝這邊張望。
當他們看到死的那些愛爾舍人時,不少人都幸災樂禍的笑了。
很快,就有人認出出事的是前幾天打死阿狗的那六個惡棍。
消息迅速在華工中傳開。
“死了?那幾個打死阿狗的愛爾舍畜生死了?”
“真的假的?被石頭砸死了?”
“報應!這他媽就是報應啊!”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議論聲,大家都感到解氣。
工頭梁寬聞訊趕來。
他朝著隧道的方向看了幾眼。
低聲對著手下的華工們說道:“都看到了嗎?這就叫惡有惡報!
正義也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阿狗的仇,老天爺都看不過去,親自出手給報了!
行了,都彆看了,該乾什麼乾什麼去!都去乾活!”
他驅趕著看熱鬨的眾人。
生怕被愛爾蘭人聽到,又遷怒他們。
工地管事漢森,也被驚動了。
“該死的愛爾舍蠢貨。”
他咒罵了一句,吩咐道:“把他們拖到後山埋了。彆耽誤工期。”
在工地上。
死幾個工人,就跟死幾隻牲口沒什麼區彆。
工地上從來就沒有賠償金這一說。
以前死的那些華工,不都是一張草席卷了,隨便找個坑一埋就完事了?
“不行!”
強尼一把抓住了漢森的胳膊,咆哮道,“他們是我的親人!他們是為鐵路死的,你們必須給賠償!”
漢森冷笑道,“你他媽在說什麼胡話?死了算他們倒黴,命短,彆人怎麼沒死呢?賠償?工地沒有這個規矩。”
“死了那麼多華工,你們見什麼時候給過賠償了?”
強尼等人不乾:“我們是白人!我們有人權!”
“他們是為了南太平洋鐵路公司死的!如果拿不到賠償,我們就罷工!所有的愛爾舍人,都罷工!”
他的呼喊,立刻得到了周圍其他愛爾舍工人的響應。
“對!罷工!不給賠償就罷工!”
“我們不是奴隸!我們要賠償!”
愛爾蘭工人們的情緒被煽動起來。
紛紛圍了上來,群情激奮。
漢森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他可以不在乎死幾個人,但他不能不在乎工期。
這些愛爾舍人雖然是人渣,但卻是工地上的重要勞動力。
華工雖然能乾,但不懂爆破。
愛爾蘭人要是真的罷工,上麵怪罪下來,他可擔待不起。
“好吧,好吧!”
他最終選擇了妥協,“每人兩百塊,這是我能給的最高價了,拿上錢,趕緊滾蛋!”
“不!”
強尼寸步不讓,他伸出三根手指:“這可是我們的至愛親朋,最親的表哥,每人三百塊,少一美分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