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用天不亮就起床去喂雞,再也不用把雙手在滿是泥土的菜地裡弄得又粗又糙……”
她描繪得如此投入,以至於沒有注意到,洛森的笑容變得愈發玩味。
“假如。”洛森等她說告一段落,才緩緩開口:“我能讓你過上那種生活呢?”
瑪琳太太的憧憬戛然而止,她愣愣地看著洛森。
“一棟在舊金山諾布山上的漂亮房子,有馬車夫,有廚娘,有專門為你打掃房間的女仆。你每天唯一需要煩惱的,就是今天該穿哪條裙子去參加舞會。”
“這可能嗎?”瑪琳太太的聲音微微顫抖。
這番話,對一個在鄉下艱難求生的年輕寡婦來說,無異於魔鬼的誘惑。
洛森沒有說話,隻是從口袋裡拿出兩枚摩根鷹洋。
一枚一枚地,放在了兩人之間的木桌上。
“叮。”
“叮。”
兩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在寂靜的夜晚中,敲在了瑪琳太太的心上。
“隻要你想。”洛森的目光灼灼:“就可以。”
瑪琳太太死死地盯著那兩枚在燈光下閃閃發亮的銀幣。
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一直紅到了耳根。
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她站起身,她背對著洛森。
用一根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的紗巾,將自己那頭半乾的金發盤了起來。
“哎呀!”
她忽然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驚呼,仿佛是不小心,手肘碰到了桌上的一個銀質小勺。
勺子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滾到了洛森的腳邊。
瑪琳太太帶著一絲歉意。
她不敢去看洛森的眼睛,隻是低著頭,輕聲說道:“抱歉,我去把它撿起來。”
她就在洛森的麵前緩緩地的蹲下了身子,尋找那枚丟失的勺子。
夜,愈發深沉。
門廊下的燈光,在晚風中微微搖曳,將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可能勺子真的很難找。
瑪琳太太找了很久,很久。
久到門廊外的蟲鳴聲都換了好幾輪。
久到洛森瓶中的威士忌下去了三分之一。
終於,在過了半個小時之後,終於找到了。
瑪琳太太扶著桌腿,有些踉蹌地站起身。
她什麼也沒說,隻是打了個輕微的,帶著酒氣的飽嗝。
隨即便紅著臉,逃也似地快步走回了屋裡。
洛森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兩枚依舊靜靜躺著的摩根鷹洋上。
他拿起其中一枚,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然後,他拿起另一枚,用拇指和中指捏住,手腕輕輕一抖。
那枚嶄新的鷹洋,便在昏黃的燈光下,高速地旋轉起來。
銀幣的邊緣劃出一道道亮白色的光軌。
自由女神的側臉與雄鷹的展翅在光影中交錯、模糊,最終融合成一個不斷跳躍、閃爍的璀璨光團。
這光團像極了今天下午,露西在灑滿陽光的草地上穿著碎花裙子,追逐蝴蝶時那旋轉的青春舞姿。
青春,耀眼,又帶著一絲未被觸碰的野性。
今夜,洛森睡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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