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牢出來。
眾人回到軍帳。
秦勇換下了一身甲胄,穿著一身寬鬆的常服,坐在主位上。
眾人依次落座。
身前的桌麵上,擺滿了豐盛的酒菜。
烤得滋滋冒油的全羊,切成大塊的醬牛肉,還有幾壇尚未開封的烈酒。
秦勇臉上的暴怒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豪爽與熱情。
“來來來,都坐!”
“今天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讓慕姑娘受驚了。”
秦勇端起酒碗,目光掃過慕紫凝。
又落在了林玄身上。
“也多虧了林玄小兄弟,心思縝密,否則我們還被蒙在鼓裡。”
“這杯酒,算是我秦勇,給大家賠罪,也給大家壓驚!”
他的聲音洪亮。
可這番話,卻聽不出半點賠罪的誠意,更像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安撫。
慕紫凝俏臉含霜,一言不發。
林玄則神色平靜,仿佛沒聽出秦勇話裡的弦外之音,隻是安靜地在末席坐下。
“父親,您就是太客氣了。”
一個略顯張揚的聲音響起。
隻見一個身穿錦衣,麵容與秦勇有幾分相似,卻多了幾分輕浮的年輕人站了起來。
眼神毫不掩飾地在慕紫凝身上遊走。
帶著幾分貪婪。
淡笑道:“區區一個縣令死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慕姑娘千金之軀,想必也不會跟死人計較。”
慕紫凝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德炎,不得無禮!”
秦勇低聲嗬斥了一句,語氣裡卻沒有多少責備的意思。
那少年,正式秦勇的獨子。
秦德炎。
秦勇斥了一聲兒子,轉而看向秦德炎身邊的一位客人,爽朗一笑:
“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
“這位,是黑山縣崇武觀的觀主,崇武真人。”
“也是犬子德炎的師父。”
“真人乃是得道高人,這次是特意下山,來看望犬子的。”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那位崇武真人的身上。
林玄也抬起了頭。
那是一個看起來仙風道骨的中年道人。
身穿一襲寬大的黑色道袍,頭戴方巾,手持一柄拂塵,麵容清臒,雙目微闔。
透著一股出塵的寧靜。
然而。
就在目光與對方接觸的刹那。
林玄微微頷首。
此人氣息雄渾,氣質超然,眼神光芒內斂。
顯然也是武道大家。
至少也是武者境,甚至武師境。
心中頓時一緊。
這小小的黑山縣,算上那黑衣鬥篷人、秦勇,以及眼前這位崇武真人。
儼然已經有三位高手。
自己這武者三重,放在重山村雖然無敵。
但在這縣城裡。
反倒有些不夠看了。
林玄卻哪裡知道,包括秦勇在內的這些人,哪一個不是在武道之境上浸淫數十年之久。
哪裡像是林玄。
覺醒係統總共也不到半個月,就已經躋身武者行列。
讓這群家夥知道。
怕是得吐血。
隻是,林玄總覺得,此人身上有股氣息,總覺得之前在哪裡見過。
林玄眼底不由閃過一絲忌憚。
隨後客氣地拱了拱手。
“原來是崇武真人,失敬失敬。”
崇武真人緩緩睜開眼睛,那雙眸子深邃如潭,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好了好了,人都到齊了,開宴!”
秦勇大手一揮,示意眾人動筷。
氣氛,在酒精的催化下,似乎漸漸熱烈起來。
士兵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刻意製造出熱鬨的景象。
秦勇端著酒碗,高談闊論。
“慕姑娘,林小兄弟,你們有所不知。”
“這雍州,不比京城。”
“天高皇帝遠,凡事,都得按地方的規矩來。”
他的舌頭已經有些大,說話也少了幾分顧忌。
“李明通敵一案,茲事體大。按照規矩,我必須先將所有案情卷宗,上報給節度使大人,由節度使大人定奪,再決定是否上奏天聽。”
節度使。
這三個字一出,帳內的氣氛,瞬間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慕紫凝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清脆的聲響,在嘈雜中顯得格外突兀。
“秦將軍。”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耳朵裡。
“通敵叛國,乃是動搖國本的大罪。”
“按照大乾律法,邊關守將遇此等要案,可直接八百裡加急,密奏天子,何來必須先請示節度使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