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中央的空地上,幾口大鍋已經架起。
蘇晴正指揮著幾個婦人淘洗著僅剩不多的黍米。
鍋裡的水漸漸沸騰,但米卻少得可憐,煮出來的粥清湯寡水,幾乎能照出人影。
“玄哥兒,這……這糧食頂不住啊。”
趙德柱湊到林玄身邊,愁得臉上的褶子都能夾死蒼蠅了。
“就這點存糧,算上那些狼肉乾,這麼多人,不出十天就得見底。到時候……”
到時候,人心必亂。
林玄沒有說話。
他看著排隊領粥的人群。
災民們還算守規矩,但在隊伍的末尾,幾個身材壯碩、麵帶痞氣的漢子卻顯得有些不耐煩。
不時推搡著前麵的人,引來一陣騷動。
“都他娘的擠什麼擠!早晚不都是一碗清湯?”
其中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漢子罵罵咧咧,眼睛卻滴溜溜地瞟向存放糧食的穀倉方向。
林玄的目光冷了下來。
“大牛,”他低聲喊道。
“在呢,林玄哥!”趙大牛立刻湊了過來。
“看住那幾個人。”林玄用下巴指了指,“他們要是敢亂來,不用客氣。”
“明白!”
趙大牛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帶著幾個年輕獵戶,不遠不近地“陪”在了那幾個漢子身邊。
刀疤臉等人察覺到那幾道不善的目光,頓時老實了不少。
分粥的過程有驚無險。
但林玄知道,這隻是暫時的。
饑餓是最好的催化劑,能把人變成野獸。
“光靠省,是省不出活路的。”
林玄對趙德柱說道,“德柱叔,你把災民裡的老人都組織起來,能搓草繩的搓草繩,能編筐的編筐。手不能閒著。”
他又轉向慕紫凝:“紫凝,你帶著婦人們,除了做飯,把所有能用的破布都找出來,縫補衣物,製作布鞋。雪停了,腳不能廢。”
最後,他看向那個被他任命為副手的前斥候,老疤。
“老疤,你挑出五十個最壯實的男人,跟我走。”
老疤一愣:“恩公,這是要?”
“坐吃山空,死路一條。”
林玄的眼神銳利,“從今天起,你們不再是災民,是重山村的勞工隊!上山伐木,燒炭,打獵!不管乾什麼,總之一句話……”
“乾活,才有飯吃!”
此言一出,人群中一片嘩然。
“這天寒地凍的,上山不是送死嗎?”
“剛活下來,又要去拚命啊……”
議論聲中,那個刀疤臉漢子又跳了出來:
“憑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老子們又不是你的奴隸!”
他這一喊,立刻有幾個人跟著附和。
林玄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緩緩地從背後取下了鐵胎弓。
他沒有搭箭,隻是單手握著弓身,一步步走向刀疤臉。
那刀疤臉本想仗著人多勢眾耍橫。
可見到林玄那平靜得可怕的眼神,和他手中那張散發著金屬寒光的黑弓,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見過殺人的人,但從未見過如此純粹的殺氣。
林玄走到他麵前,兩人相距不過三步。
“你叫什麼?”
林玄開口。
“老子……老子叫王二麻子!”刀疤臉梗著脖子,色厲內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