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請三思啊!”
就在趙德柱準備帶人驅趕那些鬨事者時。
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老疤走到林玄麵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東家,老疤知道您是為了村子好,殺一儆百,永絕後患。”
他抬起頭,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懇切,“可……可否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林玄轉過身,看著他,眼神依舊冰冷:“理由。”
他不喜歡彆人質疑他的決定,但老疤不同。
他願意聽聽他的想法。
“東家,這些人雖然該死,但他們……都是壯勞力。”
老疤指了指那些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漢子,“咱們村裡現在最缺的是什麼?是人手!”
“燒炭要人,清理積雪要人,之後開春了耕種更要人。”
“現在把他們趕出去,讓他們白白凍死在外麵,實在是……可惜了。”
“留著他們,我怕以後還會生亂。”
林玄的聲音沒有絲毫鬆動。
“不會的!絕對不會了!”
老疤急切地說道,“東家您今日斬了王二麻子,已經把他們的膽子都嚇破了!”
“他們現在就是一群沒了牙的老虎,隻剩下幾分力氣。”
“與其讓他們去死,不如讓他們用這身力氣,為自己贖罪!”
林“贖罪?”林玄挑了挑眉,“如何贖罪?”
“蓋房子!”
老疤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東家,您看我們現在住的窩棚,雖然能勉強遮風擋雪,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天氣越來越冷,再這麼下去,非凍死人不可。”
“不如,就罰他們去蓋房子!給村裡所有人蓋出能真正禦寒的屋子!”
趙大牛在一旁聽了,忍不住插嘴道:“老疤叔,你這不是說胡話嗎?”
“這天寒地凍的,泥土都凍得跟石頭一樣,上哪兒去弄材料蓋房子?”
“誰說一定要用泥土?”老疤嘿嘿一笑,賣了個關子,然後轉向林玄,恭敬地說道:
“東家,老疤年輕時見過那邊北蠻子的一種過冬法子,叫‘冰屋’。”
“冰屋?”林玄來了興趣。這個詞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沒錯。”
老疤解釋道,“就是用冰塊蓋房子。這法子聽著玄乎,其實道理簡單得很。”
“咱們這兒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冰雪。去河裡鑿出厚實的大冰塊,像壘磚頭一樣,一層層地往上砌。再用雪和水混在一起,當做泥漿,澆在縫隙裡。”
“這天氣,水一潑上去,瞬間就凍住了,比什麼都結實。”
“冰做的房子,那不是更冷?”蘇婉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好奇地問。
“蘇姑娘這就有所不知了。”老疤笑著搖了搖頭,“冰本身就有隔絕內外溫度的作用。”
“屋子蓋好後,在裡麵生上一堆火,熱氣出不去,外麵的寒氣也進不來,比咱們現在住的四麵漏風的窩棚可暖和多了!”
“而且這冰屋蓋起來快,隻要人手足夠,三五天就能蓋起一大片,正好解我們眼下的燃眉之急。”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就罰這十幾個人,每人負責蓋十間冰屋。蓋不完,不給飯吃!”
“讓他們一天到晚累得跟死狗一樣,看他們還有沒有力氣動歪心思!”
“等來年開春,雪化了,冰屋也就塌了,那時候咱們的糧食也該種出來了,再慢慢想辦法蓋真正的土房,豈不是兩全其美?”
聽完老疤的解釋,林玄的眼睛亮了。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
既解決了災民的居住問題,又給這些鬨事者找了個贖罪和消耗精力的活計。
還能將這些不穩定的因素牢牢掌控在手裡。
一舉三得。
他看向老疤的眼神裡,多了一絲讚許。
這個老家夥肚子裡確實有點東西。
“好,就按你說的辦。”
林玄當機立斷。
他轉身,重新麵向那些跪在地上的鬨事者,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冰冷:“你們都聽到了?”
“聽到了!聽到了!”、
那些漢子如蒙大赦,拚命點頭。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村裡的罪奴。”
“老疤,你來做監工,帶他們去河邊鑿冰。”
“我給你們十天時間,我要看到足夠五百人居住的冰屋群出現在村子西麵。”
“每個人,必須完成十間房子的任務量,完不成的,就和王二麻子一個下場。”
“另外,”他話鋒一轉,語氣更加森然,“你們的口糧,減半。”
“什麼時候完成了任務,什麼時候恢複正常。”
“若是期間有任何人敢偷懶耍滑,或是再動什麼歪心思……”
他沒有說下去,但他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十幾個人嚇得渾身一哆嗦,連連磕頭保證:
“不敢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多謝東家不殺之恩!多謝老疤叔求情!”
老疤挺直了腰板,中氣十足地喝道:“都彆跪著了!想活命,就都給老子起來!帶上家夥,跟我去河邊乾活!”
那十幾個漢子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找來斧頭、鐵鎬。
在老疤的帶領下,如同喪家之犬般,垂頭喪氣地朝著村外的冰河走去。
處理完刺頭,林玄立刻開始組織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