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軟的身軀撞得他胸口微微一震。
林玄下意識地伸出手,穩穩地抱住她。
“來,親一個。”
林玄哈哈笑著,吻在慕紫凝的臉頰上。
讓後者的臉上瞬間升起一片緋紅。
林玄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目光卻越過她的肩頭,落在了村口那棵虯結的老槐樹下。
那裡,一個熟悉的人影,被麻繩結結實實地綁在樹乾上。
是許久未見的趙老四。
此刻,他頭發散亂,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灰敗得如同燃儘的死灰。
他的一條腿以一個極不自然的角度耷拉著,褲管上浸染著暗色的血跡。
那條腿,瘸了。
林玄的眼神冷了下來。
“怎麼回事?”
“這老小子在縣城混不下去了,又跑了回來。”
慕紫凝的話語裡帶著一絲解氣的快意:“結果在路上遇到災民,差點被當成兩腳羊給煮了。”
“要不是巡邏隊出去探路發現了他,早沒命了。”
林玄聞言點點頭。
“解開吧。”
“一個跳梁小醜而已。”
大牛聞言,立刻上前,手腳麻利地解開了綁在趙老四身上的麻繩。
按說倆人也算是堂兄弟,大牛卻對這個好吃懶做的堂哥十分鄙夷。
呸了一口唾沫,就去跟其他人搬運糧食了。
繩子一鬆。
趙老四就像一灘爛泥般癱軟在地。
他顧不上斷腿的劇痛,立刻手腳並用地連滾帶爬,跪到林玄麵前。
額頭砸在堅硬的泥地上,發出沉悶的“砰砰”聲。
“多謝玄哥兒大人不記小人過!多謝玄哥兒!”
語氣裡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與諂媚。
林玄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再分給他,轉身去查看那塊珍貴的鹽石。
趙德柱卻撥開人群走了過來,他胸膛劇烈起伏,花白的胡子因為怒氣而根根抖動。
他指著地上的趙老四,厲聲質問。
“趙老四,我借你的驢呢?”
趙老四的身子一僵,眼神躲閃,嘴裡含含糊糊地擠出幾個字。
“賣……賣了。”
“賣了多少錢?”
趙德柱的聲音又提高了幾分。
“五……五百文。”
“五百文?”
趙德柱氣得眼前發黑,胡子都翹了起來。
“那頭驢我養了快十年了!膘肥體壯,正當壯年!你就賣了五百文?”
老人幾乎是吼出來的。
“錢呢?”
趙老四的頭埋得更低了,聲音細若蚊蚋。
“喝……喝酒了。”
“我打死你這個畜生!”
趙德柱勃然大怒,一把抄起手邊村民用來趕車的鞭子,高高揚起,就要抽過去。
一個身影急忙衝上來,死死抱住了他的胳膊。
是趙德柱的老伴。
“當家的,算了,算了!”
婦人淚眼婆娑地哀求著。
“看在他死去的爹的份上,饒他這一回吧。”
趙德柱的動作僵在半空,手臂因為用力而不住地顫抖。
最終,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手一鬆,鞭子狠狠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以後他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老人扭過頭,再也不看地上的趙老四一眼,氣衝衝地走了。
趙老四如蒙大赦,緊繃的身體瞬間鬆弛下來。
他顫巍巍地扶著老槐樹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自己家那破落的院子走去。
村民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鄙夷,厭惡,卻再也沒有人上前阻攔。
他推開吱呀作響的院門。
院子裡,一個陌生的壯漢正赤著上身。
那人背對著他,古銅色的皮膚在夕陽下泛著油光,隆起的肌肉隨著每一次揮斧的動作而賁張。
“哐!”
木柴應聲而裂。
壯漢似乎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劈柴的動作一頓,緩緩轉過身來。
“你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