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淑蘭被他看得心慌,腦子卻轉得飛快。
“送貨的時間……得有個準點,不然人家不知道啥時候等著。”
“沒錯!”陸豐重重點頭,“就定每天下午三點,統一往村裡送。鎮上的話,上午十點、下午四點,一天兩次。”
兩人頭挨著頭,就著這張破紙,你一句我一句,把所有細節都摳了一遍。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長,在牆上緊緊地疊在一起。
討論得差不多了,葉淑蘭忽然輕聲問。
“豐哥,你說……咱們這麼乾,真能行嗎?”
陸豐沒說話,隻是看著她,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裡,有一種近乎偏執的堅定。
“能行。”
他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一字一頓。
“隻要咱倆一條心,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葉淑蘭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這次卻不是因為害怕,她用力地點了點頭,一個大大的笑容在臉上綻開。
“嗯!”
屋裡安靜下來,隻有燈泡發出的微弱電流聲。
陸豐突然鬆開她的手,猛地站了起來。
“走,跟我去趟批發市場。”
“啊?”葉淑蘭懵了,“現在去?天都快黑了……”
“就現在!”陸豐的眼睛裡閃著一股火,“小份包裝的油紙和袋子,必須今天就買回來!明天一早,咱們就開乾!”
葉淑蘭看著他身上還沒處理乾淨的傷,心疼得直抽抽。
“可你的傷……”
“屁大點事兒!”陸豐滿不在乎地一擺手,“就是點皮外傷,動不了我的筋骨。”
他說完,人已經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葉淑蘭趕緊跟上,心裡又酸又脹。
二八大杠在傍晚的街道上飛馳,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最後消失在街角。
批發市場裡人已經不多了,攤主們都在收拾東西,準備關門。
陸豐刹住車,扶著葉淑蘭下來時,後背的傷口被猛地一扯,疼得他臉上的肌肉都抽搐了一下。
“豐哥!”葉淑蘭看見了,趕緊伸手去扶他。
“我沒事。”
陸豐推開她的手,徑直衝進市場裡。
他直奔賣包裝材料的攤位,老板正叼著煙算賬,看到他們,不耐煩地掀了下眼皮。
“收攤了,明天再來。”
“老板,耽誤您五分鐘。”
陸豐從兜裡摸出煙,麻利地遞了一根過去,“買點油紙和小布袋,急用,您給行個方便。”
老板瞥了眼他遞過來的煙,是好貨,這才慢悠悠地接過去。
“要多少?”
“油紙來五刀,小布袋先來一百個。”
老板報了價,陸豐二話不說,從兜裡掏出攥得發熱的錢付了賬,抓起東西往肩上一扛,轉身就走。
回到店裡,天已經黑透了。
陸豐把東西往櫃台上一扔,整個人像散了架一樣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葉淑蘭連忙倒了杯熱水遞給他。
“豐哥,你快歇會兒,這些活兒明天再乾也不遲。”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