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長宜仰起頭,甜蜜地衝他微笑。
&noney?(換錢不?)”
男人一臉茫然,再次開口:
“&*%#¥@#&*%#¥@#?”
聽不懂……
何長宜垮下臉,這哥們怎麼說的不是英文啊?
“會說中文嗎?”
男人再次以亂碼回應。
何長宜歎氣,算了,路邊隨手一抓就能抓到老外解圍已經很幸運了,做人不能太貪心。
不過,雖然沒辦法換錢,但這張臉還可以當通行證啊。
何長宜衝他一樂,男人愣了一下,生硬地回了一個微笑。
而下一秒,他就被何長宜拖進了友誼商店。
保安大老遠就看到一男一女相擁著走了過來,陽光下男人的一頭金發看起來有些晃眼。
他不由腹誹,外國人可真不講究,大庭廣眾下就摟摟抱抱起來,傷風敗俗。
進門時,女人親熱地靠在男人懷裡,看不清臉,隻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和烏黑的卷發。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保安也忍不住撇了撇嘴。
嘖嘖嘖,瞧瞧這幫老外,可真夠不檢點的,要不怎麼說外國人開放呢!
他收回目光,麻利攔住下一個想混進店裡的本國人。
“是老外嗎你就進!”
友誼商店內陳設著各式各樣的特供商品,漆器,景泰藍,牙雕,絲綢,珠寶翡翠,古董字畫……還有進口的電視冰箱洗衣機,以及代表西方時髦的萬寶路威士忌。
商品種類五花八門,進門後像是陷入購物的迷宮。
轉過一道彎,確認大門保安完全看不到後,何長宜鬆開了男人的胳膊,後退一步。
“好啦,多謝幫忙,拜拜~”
用完就扔,何長宜乾脆地轉身離開,男人下意識追上去。
但她腿長走得快,三步兩步就沒了影,徒留他莫名其妙被拉進了友誼商店。
男人搖搖頭,一頭霧水地走出商店,將要離開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奇怪的漂亮女人……
何長宜進了友誼商店後如魚得水,很快就找到願意換彙的外國人。
老外們很樂意換點人民幣,這樣他們就可以繞開管製,自由出入國內的餐館和商店,而不是隻能用外彙券去指定場所消費。
何長宜以比銀行高出20%的彙率換了500美元——能買一張邀請函;以及價值200美元的外彙券——夠買一張去往峨羅斯的單程票
儘管比黑市便宜不少,但還是花掉了她四千多塊人民幣。
美元到手,何長宜立刻去黑市買了張邀請函,馬不停蹄辦理護照和簽證。
接著是買鐘峨羅斯際列車的火車票。
此時正是聯盟解體後峨羅斯實行休克療法導致通貨膨脹物資匱乏的時期,國內開始出現“去峨羅斯做生意一星期就能掙輛奔馳”的傳言,在社會上掀起了一股去峨羅斯發財的潮流。
因此,每周發車兩次的鐘峨班列的車票十分緊張,去火車站買票要排兩個多月的隊,還不一定能買到。
何長宜原本打算省錢,自己去火車站買票,但當看到排到京城站外、看不到儘頭的人肉長龍後,她嘴角一抽,被迫放棄,加了一千塊找黃牛買了發車時間最近的火車票。
趕在列車發車的前幾天,何長宜坐公交車去了西單進貨。
她在市場裡逛了幾圈,發現皮夾克和假阿迪是這裡最暢銷的商品,十家檔口有八家在賣,櫃台前圍著的都是卷舌頭的斯拉夫人,一摞現金拍到桌上,論打采購皮夾克和運動衫。
何長宜當機立斷,挑了一家性價比最高的檔口,一口氣批發二十套皮夾克和十套阿迪達斯運動衫。
皮夾克是最便宜的豬皮夾克,每件盛惠70塊;阿迪達斯是假貨,一套隻要30塊。
何長宜幾乎花光手頭的所有錢,臨到上車前,她隻剩下了不到一百塊錢,連回程的車票都買不起。
這也就意味著,她的這趟峨羅斯之旅,要麼一把梭|哈,要麼全盤皆輸。
不過何長宜不在乎,從河裡爬出來的那天起,她活的每一天都是賺的。
去峨羅斯本就是一趟賭博,要賭就賭一把大的,不然也太無趣。
拖著足有一人高的行李袋,揣著護照和車票,何長宜走進了國際列車的候車廳。
候車廳裡熙熙攘攘,大多是高鼻深目的外國人,少部分是鐘國人,男多女少,幾乎沒有老年人。
雖然膚色不同,但相同的是所有人都扛著大包小包,摩拳擦掌,要去峨羅斯賺一大筆。
作為少見的女倒爺,何長宜的出現引來不少人的矚目。
她泰然自若地從各色目光中穿過,找了一個離檢票口近的位置,把行李袋往地上一放,定定心心地等著發車檢票。
旁邊有人不住地打量這個陌生麵孔,而何長宜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候車廳裡的人。
高鼻梁的斯拉夫人,混血的斯坦人,矮壯的匈族人,以及嗓門響亮的鐘國倒爺。
不同族群隱約抱團,互相排斥提防,看起來比國內列車的候車廳氣氛要緊張得多。
何長宜垂下眼眸,這一路上不會太平了。
距離發車還有兩個鐘頭的時候,忽然來了幾名站務員,將一個巨大的磅秤搬到檢票口。
“所有人來過行李!每人隻能帶35公斤行李,超重部分按公斤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