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哥是怎麼了?我看他跑出去都快跌倒了,又爬起來了。”
遊戲廳裡燈光昏黃,瘦猴剛從後門走進來,臉色陰沉,顯然和家裡的通話並不順利。
他連平日裡最愛逗留的按摩房門口都沒心思看一眼,就聽見小丁急匆匆從外麵跑進來,聲音帶著明顯的慌亂。
“什麼意思啊?”瘦猴一時沒反應過來,皺著眉抬頭,眼神裡還帶著未散儘的煩躁。
小丁喘著氣,胸口起伏,一隻手扶著門框,另一隻手比劃著:“我剛看到波哥著急忙慌地跑出去,好像很著急,臉色都變了,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一身泥,立刻爬起來繼續朝東邊那邊跑了,應該是出事了。”
他說得又急又亂,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瘦猴瞳孔一縮,猛地站直身體:“波哥怎麼出去了?暢姐呢?”
“暢姐沒有回來。”
“曹,還真有可能出事了。”瘦猴麵色驟然一變,眼神淩厲起來,他快速掃了一眼周圍,壓低聲音對小丁說:“小丁,你去啟動車子在前麵路口等我們,我們馬上來。”
“好。”小丁應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衝,腳步聲在走廊裡急促回蕩。
瘦猴立刻喊上王濤和葉青,三人腳步雜亂地衝出遊戲廳,跳上那輛舊麵包車。車內彌漫著一股煙味和機油混合的氣味,座椅上還散落著幾張廢報紙。
“去皇江泰子酒店。”
“好。”
車子發動,引擎發出沉悶的轟鳴,駛入傍晚漸漸暗淡的街道。
瘦猴、王濤他們緊貼著兩側車窗,目光焦急地掃視著窗外每一個角落,尋找劉波的身影。
街燈初亮,行人匆匆,卻始終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而此時,劉波已經攔下了一輛摩的。
他踉蹌著衝到路邊,幾乎是撲到那輛摩的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百元大鈔,塞到司機手裡,聲音嘶啞地催促:“以最快的速度,送我到皇江泰子酒店!”
摩的師傅愣了一下,看了眼鈔票,又看了眼劉波慘白如紙、滿是汗水泥汙的臉,二話不說,擰緊油門,摩托車如離弦之箭般竄了出去。
風呼嘯著刮過劉波的耳畔,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涼意,隻覺得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
途中,吳夢夢的電話再次打了進來,聲音急促地告訴他具體位置。
那地方離皇江泰子酒店還有一段距離,是一個偏僻昏暗的巷子。
摩的師傅對這片很熟,啞著嗓子說:“我知道那兒。”
到達目的地時,巷口的情景讓人心頭一緊。
這片區域光線微弱,隻有幾輛車的車燈胡亂地照亮著淩亂的地麵。
尤其顯眼的是一輛救護車,車頂紅藍燈光無聲卻刺眼地旋轉著,將周圍斑駁的牆壁和堆積的雜物映照得忽明忽暗。
吳夢夢就站在救護車旁,身影在閃爍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單薄。
劉波幾乎是跌下摩的,踉蹌著衝了過去。
他一眼就看到了擔架上那個熟悉的身影——蘇暢。
他猛地撲過去,一把將她抱住。
溫熱的液體不斷從蘇暢背後湧出,浸透了她的衣服,也染紅了劉波的手掌,那粘稠的、帶著鐵鏽味的觸感讓他渾身一顫。
旁邊的醫護人員試圖上前拉開他,卻被吳夢夢無聲地攔住了。
劉波不是沒見過血,砍人、鬥毆,他都經曆過。
可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血竟然是如此滾燙,燙得他指尖發麻,心頭刺痛。
蘇暢的眼睛微微睜著,失焦的瞳孔似乎在艱難地尋找著什麼。
當她的目光終於對上劉波的臉時,那黯淡的眸子裡瞬間迸發出一絲微弱的光亮。
“小…小波,對不起…不能再陪著你了…”她的聲音氣若遊絲,幾乎被周遭的嘈雜淹沒。
“蘇暢,蘇暢,你彆說話,我們去…去醫院!”劉波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手臂緊緊環住她,仿佛這樣就能留住正在流逝的生命。
“沒…沒用了…能在這個城市遇到你…真好…謝謝你…”蘇暢艱難地抬起手,指尖冰涼,輕輕撫上劉波的臉頰,眼神裡充滿了無儘的留戀和不舍。
她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隻有鮮血不斷地從口中湧出,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
短短幾秒,頂多五六秒。
蘇暢眼中的光芒徹底黯淡下去,手臂無力地垂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