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前。
好心情網吧。
渾濁的空氣中彌漫著煙味和潮濕的黴味。網吧內光線昏暗,隻有電腦屏幕和幾盞老舊燈管發出慘淡的光。
地麵上,積水深約一尺,渾濁的水麵反射著扭曲的光影,幾根臨時拉來的粗電纜如同蟄伏的毒蛇,蜿蜒著連接到兩台嗡嗡作響的高壓電設備上。
周文站在積水中央,雙手叉腰,環視著這片他精心布置的“戰場”,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之色。
他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圈,看著煙霧在潮濕的空氣中繚繞擴散。
一旁的李虎弓著腰,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湊近:“老大,還是您聰明!劉波那***既然自己找上門來,咱就讓他嘗嘗什麼叫自投羅網!”
他邊說邊搓著手,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您看這地上一尺深的水,再加上這兩路高壓電,隻要他們一進來,門一關,電線往水裡這麼一插——嘿嘿,任他劉波有三頭六臂,也得當場變烤魚!”
周文得意地撣了撣煙灰,煙灰落入水中,發出輕微的“嘶”聲。他嗤笑一聲:“這些招數,說起來還是劉波那小子自己‘教’的。你忘了?他以前對付老疤那夥人,不就是用這招在家放水接電?我這叫活學活用,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他說著,眼神中閃過一絲陰狠。
李虎立刻附和,發出低啞的笑聲:“嘿嘿,等會兒劉波看見自己發明的招數用在自己身上,那表情……想想就有意思!”
“哈哈……”
“桀桀……”
周圍那五六十號人也跟著哄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網吧裡顯得格外刺耳。
這些人大多散漫地站著或靠著,臉上帶著輕鬆和貪婪——畢竟隻是來撐個場麵,每人就能拿到一百塊,這錢賺得太容易了。
周文抬腳踩在旁邊一張電腦桌上,發出“哐當”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掃視一圈,提高了嗓門:“等一下都給我機靈點!動手歸動手,桌上的電腦都給老子小心著點!這些玩意兒金貴得很,媽的一台要三四千呢!碰壞了,從你們工錢裡扣!”
他頓了頓,語氣轉為狠厲,“為了對付劉波這雜碎,老子這次算是下了血本了!他要是識相,好好談,那還有的談;非要掃老子的場子,那就是他自己找死!”
李虎趕緊上前一步,繼續拍馬:“等搞定了劉波,他那風雲再起遊戲廳,還有後麵那幾條街的按摩房,可就全是老大您的囊中之物了!到時候,三裡街這一片,誰不得恭恭敬敬喊您一聲‘文爺’?”
周文故作不滿地拍了李虎後腦勺一巴掌,力道不輕不重,笑罵道:“低調!低調!咱們是求財,少搞這些虛頭巴腦的!”
然而,他嘴角那抹壓抑不住的笑容,卻暴露了他內心的膨脹和野心。
..................
網吧大門被猛地撞開,劉波四人如同幽靈般迅速潛入。沒有任何猶豫,他們動作整齊劃一,幾乎在同一時間伸手從口袋中掏出大把的石灰粉,手臂奮力揮灑,白色的粉末如同死亡的霧靄,向四周彌漫開來。
左邊口袋掏空了,立刻換右邊;上衣口袋的清完了,手又探入褲袋。動作迅捷而熟練,仿佛經過千百次演練。
頃刻之間,整個網吧內部被白茫茫的石灰粉籠罩,能見度驟降。
粉末落在水麵上,立刻發出“滋滋”的聲響,伴隨著輕微的氣泡,釋放出灼人的熱量和刺鼻的氣味。
“啊——我的眼睛!!”周文首當其衝,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他原本戴著的金絲眼鏡瞬間被白沫覆蓋,雙手下意識地瘋狂揉搓眼睛,劇烈的灼痛讓他弓起身子,涕淚橫流。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緊接著,慘叫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石灰遇水迅速發生化學反應,不僅產生高溫,更釋放出強腐蝕性的堿液。那些原本還嬉皮笑臉、等著拿錢的烏合之眾,此刻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和混亂之中。
有人捂著眼睛跪倒在地,發出痛苦的哀嚎;有人本能地趴向身邊的電腦顯示器——那個年代厚重笨拙的“大屁股”顯示器被撞得搖晃不止;還有人因為劇痛和驚慌,直接從桌子上翻滾下來,“撲通”一聲栽進渾濁的積水中。
而掉進水裡的人則遭遇了更可怕的二次打擊——地上積水已因掉落的高壓電線而帶電!電流瞬間竄過他們濕透的衣物和身體,引發一陣更加淒厲的抽搐和尖叫。
網吧裡原本用電負荷就大,電壓穩定,為了確保陷阱萬無一失,周文甚至讓人拆掉了保險絲。
此刻,電流毫無阻礙地在水裡肆虐,劈啪作響,如同無形的鞭子抽打著每一個不幸觸水者。
僅僅一瞬間,超過大半的人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隻剩下本能地翻滾、哀嚎和求饒。
反觀劉波四人,在撒出石灰的瞬間,他們已經非常有經驗地閉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他們頭上戴著的摩托車頭盔有效地阻擋了大部分石灰粉。
即使有少量粉塵從縫隙鑽入,他們也毫不慌亂,默契地向後退了數步,遠離石灰濃度最高的中心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