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撤退的腳步聲消失在通道儘頭，球形空間裡隻剩下錨點晶石穩定運行的微弱嗡鳴，以及幾人粗重不一的喘息。
林默靠著牆，感覺身體像被拆開又勉強拚湊起來，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議，腦袋更是疼得像要裂開。精神力透支的滋味太難受了。
他低頭看向懷裡的林曉，剛想鬆口氣，心卻猛地揪緊了。
林曉沒有像往常那樣，危機過後就慢慢恢複。她依舊緊閉著眼，臉色是一種不正常的灰白，小小的身體在他懷裡不住地發抖，牙齒緊緊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曉曉？曉曉？”林默輕輕拍著她的臉，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林曉沒有回應，反而像是被他的觸碰刺激到，猛地蜷縮起來，雙手胡亂地在空中揮舞，仿佛在抵擋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彆過來……走開……好多……好多黑色的手……在抓我……”她斷斷續續地囈語，聲音充滿了極致的恐懼，眼淚無聲地從緊閉的眼角滑落。
“她怎麼了？”蘇婉湊過來，看到林曉的樣子，嚇了一跳。
淩衍蹲下身，眉頭緊鎖，指尖泛起一絲極其微弱的時序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向林曉的額頭。
他的力量剛接觸到林曉的皮膚，就像是碰到了什麼極其汙穢冰冷的東西，猛地被彈開，指尖甚至傳來一陣刺痛般的寒意。
“是鏡界侵蝕！”淩衍的聲音帶著罕見的凝重，“那些‘回響體’是負麵情緒和混亂記憶的聚合體，它們的能量帶有強烈的汙染性。林曉的情緒感知能力最強，受到的衝擊也最大……她的精神和記憶，正在被那些東西侵蝕！”
侵蝕？
林默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他看著妹妹痛苦掙紮的樣子，一股巨大的恐慌和自責像毒蛇一樣纏住了他的心臟。
是他決定使用“鏡界之鑰”的！是他把曉曉帶進了那個鬼地方！
“有什麼辦法？怎麼救她？”他抓住淩衍的胳膊，聲音嘶啞，眼睛裡布滿了血絲。
淩衍搖了搖頭，臉色難看。“鏡界相關的知識即使在時序會也屬於禁忌，記載很少。這種直接的精神侵蝕……非常麻煩。需要找到特定的淨化方法，或者……依靠她自身強大的意誌力慢慢抵抗、消化。”
他頓了頓，補充道：“但在這個過程中，她的情緒和記憶會持續紊亂，甚至可能出現更嚴重的幻覺和自我認知錯亂。”
就在這時，林曉突然停止了掙紮，緩緩睜開了眼睛。
但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沒有焦點。她看著林默，卻又像是透過他在看彆人。
“媽媽……？”她喃喃地開口，聲音輕得像羽毛，“是你嗎？你來接我了嗎？”
林默的心臟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緊緊抱住妹妹，聲音哽咽：“曉曉，是我，是哥哥！”
林曉仿佛沒聽見，依舊癡癡地看著他，臉上露出一絲虛幻的微笑，然後又猛地變得驚恐，用力推開他。
“不！你不是！你是那些穿白衣服的壞人！你們又要給我打針！走開！”
她像個受驚的小獸，縮到牆角，雙臂緊緊抱住自己，眼神渙散，嘴裡不斷重複著一些破碎的、屬於遙遠過去的詞語和片段。
林默看著她這個樣子，拳頭攥得死死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隻有無邊無際的懊悔和心疼幾乎要將他淹沒。
蘇婉在一旁看得眼圈發紅，彆過頭去不忍再看。
淩衍歎了口氣，嘗試著再次調動時序之力，在林曉周圍布下一個極其溫和的安撫屏障，希望能稍微緩解她的痛苦。但這屏障的效果微乎其微，隻能勉強讓她不再那麼劇烈地掙紮。
“必須儘快找到淨化的方法。”淩衍沉聲道，“這種狀態持續下去，對她傷害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