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個該死的廢棄中轉站裡出來,我感覺自己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身體軟得跟麵條似的,腦袋裡針紮一樣疼,喉嚨裡還殘留著血鏽味。
千麵背著昏迷不醒的曉曉,小姑娘臉色白得像紙,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安靜得讓人心慌。
蘇婉攙扶著我,她的手也在微微發抖,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後怕。
顧輕舟帶來的龍組成員迅速接管了現場,那些之前還悍不畏死的機器人現在成了滿地冰冷的廢鐵,被穿著統一製服的人熟練地清理、裝箱、貼標簽。
動作快得驚人,專業得讓人有點發毛。
“能走嗎?”顧輕舟走到我們麵前,臉上沒什麼表情,目光在我們幾個身上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曉曉身上時,稍微停頓了一下。
“死不了。”我喘了口氣,喉嚨乾得發疼。
她點點頭,沒再多說,隻是示意手下遞過來幾瓶功能飲料和一些基礎的能量補充劑。
“跟上,車在外麵。這裡後續由龍組處理。”
她的語氣很平淡,不是商量,是通知。
我們互相攙扶著,跟著她往外走。深淵城還是那個鬼樣子,混亂,喧囂,但在那些霓虹燈照不到的陰影裡,我能感覺到一些快速移動的身影,還有隱隱的能量波動。
龍組這次是動了真格,正在以驚人的效率清理這片法外之地。
坐在龍組特製的黑色越野車裡,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扭曲街景,我心裡一點輕鬆的感覺都沒有。
手腕上那個金屬環硌得人生疼,冰涼的溫度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現在的處境。
曉曉躺在我旁邊的擔架上,戴著氧氣麵罩,生命體征監測儀發出規律但微弱的滴滴聲。蘇婉坐在她另一邊,緊緊握著她的手,眼圈紅紅的。
千麵坐在副駕駛,一言不發,隻是透過車窗死死盯著外麵,不知道在想什麼。
顧輕舟坐在我對麵,閉目養神,好像剛才那場惡戰對她來說隻是熱身。
車裡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不知道開了多久,車子駛入了一個看起來像是廢棄倉庫的地方,但裡麵彆有洞天,各種先進的設備和穿著白大褂的人員來來往往,顯然是一個龍組的臨時據點。
我們被分彆帶進了不同的房間。
我和曉曉在一間,裡麵有完備的醫療設備。幾個醫生模樣的人立刻圍上來,給曉曉做更詳細的檢查,給我處理傷勢和補充能量液。
我配合著,但眼睛一直沒離開過曉曉。
“她精神力嚴重透支,意識陷入了自我保護性的深度休眠,”一個醫生檢查完後,對我和跟進來的顧輕舟說,“身體機能沒有問題,但什麼時候能醒……不確定,要看她自己的恢複情況。”
我心裡一沉。
不確定……
曉曉是為了救我,為了阻止蘇遠峰,才用了那種近乎自殺的否決能力。
看著她毫無生氣的樣子,我心裡像是堵了塊石頭,又悶又痛。
顧輕舟聽完彙報,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看向我。
“林默,出來一下,有些事情需要跟你談談。”
我跟著她走到房間外間的會客區,蘇婉和千麵也被帶了過來。
顧輕舟坐在我們對麵,手裡拿著一個平板,上麵密密麻麻滾動著數據和報告。
“首先,”她抬起眼,目光平靜無波,“基於你們在此次‘深淵城事件’中的表現,尤其是成功覆寫‘最終協議’,阻止了全球情緒矩陣的即刻啟動,龍組高層對你們的行為,給予了‘有限度的認可’。”
她特意加重了“有限度”三個字。
我心裡冷笑。認可?恐怕是覺得我們還有利用價值吧。
“但是,”她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嚴肅,“你們擅自潛入數據公爵意識堡壘,接觸並掌握了包括蘇遠峰備份計劃、全球情緒矩陣核心位置在內的多項最高機密信息。這些信息的敏感性,遠超你們想象。”
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我們每一個人。
“鑒於你們已深度涉足此事,且本身具備……不可控的風險因素。經過高層決議,從即日起,你們三人——”她指了指我、蘇婉,還有裡間昏迷的曉曉,“——將被納入龍組二級觀察名單。未經允許,不得離開指定區域。所有對外通訊將受到監管。必要時,需無條件配合龍組的調查和行動。”
二級觀察名單?這跟軟禁有什麼區彆?
千麵猛地抬起頭,眼神不善:“那我們呢?”他指的是他自己和昏迷的織夢者。
顧輕舟瞥了他一眼:“你,千麵,前‘夢魘劇場’成員,背景複雜,暫列三級觀察。至於那個織夢者,等他醒了,評估後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