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過城郊荒草,露珠折射著微金。
顧雲深攥緊工具包站在廢棄地下室入口,潮濕的冷氣撲麵而來。沈硯辭左臂剛拆紗布,仍執意走在前麵,右手緊握手電,光束掃過牆上斑駁的黴痕。
"李警官的人已在外布控,"沈硯辭側頭叮囑,"裡麵結構不穩,務必小心。"
顧雲深點頭,戴上爺爺留下的麂皮手套,將定芯軸塞回貼身衣袋,又確認了軟毛刷的位置,才深吸一口氣跟上。
台階濕滑布滿青苔,顧雲深謹慎踩著沈硯辭的腳印。
地下室彌漫著泥土腥氣和舊紙黴味,手電光束最終定格在牆角幾個印著"沈宅舊物"的陳舊木箱上——正是沈家破產後被沈振海偷偷轉移的遺物。
"那邊有光。"沈硯辭突然停步,光束指向深處角落一點微光。
兩人屏息靠近,發現光源來自牆體內嵌的鐵盒,盒蓋縫隙塞著張泛黃紙條。顧雲深剛要伸手,被沈硯辭攔住:"小心機關。"他仔細照射盒蓋邊緣,發現幾道新鮮劃痕。
顧雲深蹲下身,用軟毛刷輕掃鐵盒積塵。
刷尖觸到紙條時,那桑皮紙的觸感異常熟悉。沈硯辭用右手扶住鐵盒,顧雲深屏息捏住紙條一角緩緩抽出。展開瞬間,熟悉的檀香幽幽散開——紙上正是爺爺蒼勁的字跡:"振海欲奪玉璽殘圖,嫁禍沈家破產於顧家,吾藏沈兄日記於木箱,待雲深與硯辭共尋,證清白。"
"是爺爺的字!"顧雲深聲音發顫,"他早就洞悉了陰謀!"
沈硯辭指尖沉重地撫過字跡,終於明白父親日記中"顧兄之托"的真意。"木箱在那邊,"他強壓心緒,"快找!"
五個木箱覆滿厚塵。
顧雲深逐個清理,在第三個箱蓋上刷出"沈父日記"四字楷書。沈硯辭欲搬開壓箱雜物,左臂劇痛讓他悶哼皺眉。顧雲深立刻按住他:"彆動!我來搬。"
箱蓋異常沉重,顧雲深咬緊牙關才挪開。箱內油紙上靜靜躺著深藍色封皮的日記本,沈父的私印清晰可見。
顧雲深剛要伸手去取,入口處突然傳來腳步聲——在死寂中每一步都敲在緊繃的神經上。
"有人!"沈硯辭瞬間關掉手電,在漆黑中將顧雲深拉到木箱後。陌生光束刺破黑暗,精準釘在打開的日記箱上。
"誰讓你們來的?"沙啞的老聲響起。
顧雲深從縫隙窺見一個穿洗白中山裝、身形佝僂的老人,正借著手電光端詳他們剛發現的紙條。
沈硯辭緩緩起身,右手悄探向防狼噴霧:"您認識紙條上的人?"
老人轉身,光束照出他布滿皺紋的臉,眼底卻透著顧和:"我是顧老先生的學徒,姓陳。"他舉起手中的粗布包,"老先生囑托,若見兩個年輕人同來尋沈家日記,將此物交給他們。"
顧雲深愣住,爺爺從未提過這位學徒,但紙條中"暗中傳遞"四字突然有了答案。
他上前接過布包,解開是半張焦黑賬本和一張老照片。
照片上,爺爺與沈父並肩站在問渠齋門前,笑容和煦地共捧嶄新《金剛經》,背景鐘樓指針指向三點——與沈父日記的關鍵時間完全吻合。
"這賬本是沈振海侵吞家產的鐵證,"陳老先生歎息,"顧老怕被銷毀,讓我藏了二十年。
直到昨天見你們追查沈振海,才敢來完成托付。"
賬本字跡清晰記錄著1997年沈振海偽造賬目、轉移資產的明細,每筆後都有他囂張的簽名,末頁更觸目驚心寫著:"嫁禍顧家,奪玉璽殘圖"——徹底揭開沈家破產真相。
"《金剛經》正本呢?"顧雲深急切追問。
"在問渠齋修複台下暗格,"陳老先生篤定道,"顧老在火災前就轉移了真本,還仿了贗品引開沈振海注意。"
話音未落,入口處傳來沈振海暴戾的咆哮:"老東西!竟敢背叛我!"他帶著兩個手持撬棍的幫手衝進來,赤紅雙眼死盯顧雲深手中的布包,"交出賬本!不然誰也彆想活!"
陳老先生毫不猶豫擋在顧雲深身前,掏出打火機對準旁邊的汽油桶:"敢上前,我就讓這陰謀永葬地底!"
沈硯辭反應迅捷,拉住顧雲深轉身狂奔,同時給李警官發出預設信息。
倉促回眸間,陳老先生瘦小身影如磐石般與三人對峙,汽油桶金屬表麵反射著幽藍火光。
"不能丟下陳老!"顧雲深掙紮欲回,被沈硯辭緊緊拉住:"冷靜!我們回去隻會拖累他!相信陳老!"
兩人剛衝出入口,刺眼陽光中李警官正帶人疾衝而來。"沈振海在裡麵!陳老在搏鬥!有汽油桶!"顧雲深聲音發顫指向黑洞洞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