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鍋爐房內,死寂得能聽見灰塵落地的聲音。
林昭借著手機屏幕的微光,辨認著廢棄熔爐上鏽跡斑駁的閥門,他的眼神冷靜得像一潭深淵。
幻境中的煉製手法,每一個細節都已在他腦中預演了千百遍。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油紙包,裡麵是研磨得極為細膩的灰白色粉末,正是那枚偽龍鱗的精華。
將粉末與幾種最基礎的淬體藥引混合,林昭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地將其投入到冰冷的爐膛之中。
真氣如涓流般探入地火管道,沉睡的陣法被緩緩激活。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將觸及點火核心的瞬間,胸口那枚冰冷的打卡器驟然爆發出刺耳的尖嘯!
“怨憎無形,以血為食!”
“癲狂無相,以骨為器!”
“極惡無道,以魂為引!”
三句毫無情感的瘋語仿佛魔音灌腦,在封閉的空間內掀起一陣陰風。
幾乎在同一時間,爐膛內“轟”的一聲,本應是橘紅色的地火,竟燃起一團令人心悸的幽綠!
第一聲爆鳴!
爐蓋被一股巨力狠狠掀飛,旋轉著砸在天花板上,留下一道深邃的凹痕後重重落地。
數條碗口粗的綠焰火蛇從爐口狂竄而出,舔舐著四周的牆壁,瞬間將水泥牆燒得一片焦黑,刺鼻的硫磺味彌漫開來。
林昭不退反進,他雙掌猛地拍在爐身上,體內淬體境二層的真氣毫無保留地灌注進去,試圖強行壓製這股暴走的能量。
同時,他的嘴唇無聲地開合,一遍遍重複著打卡器吼出的那三段詭異音節。
他有一種直覺,這既是詛咒,也是法門!
第二聲爆鳴!
這一次的聲音更加沉悶,像是巨獸的垂死掙紮。
堅固的合金爐體上竟崩開一道道猙獰的裂紋,墨綠色的藥液夾雜著灼熱的蒸汽四處噴濺。
滋啦啦的聲響不絕於耳,水泥地麵被腐蝕出一個個冒著黑煙的坑洞,腥臭與藥香混合成一種聞之欲嘔的怪味。
林昭的半邊袖子被藥液濺到,瞬間化為飛灰,手臂上留下了一片恐怖的灼傷。
他卻連眉頭都未皺一下,麵無表情地看著瀕臨解體的熔爐。
失敗了嗎?
不,還不夠!
他猛地抬起右手,並指如刀,在左手掌心狠狠一劃,鮮血頓時湧出。
他以血為墨,以掌為符,在虛空中飛速勾勒出一個扭曲而古老的符文,而後一掌拍在重啟地火的陣樞上!
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
他不再依靠真氣,而是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混合著最精純的生命力,如一道血箭噴入爐心!
“怨憎無形……以血為食!”他嘶啞地低吼,那三句瘋語不再是機械的模仿,而是與他的心跳、他的血液、他的靈魂產生了詭異的共振。
奇跡發生了。
爐內那即將徹底爆發的幽綠火焰,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所有的狂暴與毀滅之力,竟開始向內塌縮,最終凝聚成一個巨大的、古樸的鐘形輪廓。
火焰之鐘緩緩收束,所有的光和熱都斂入中心那一點。
當一切平息,爐膛正中,靜靜懸浮著一粒約莫龍眼大小的漆黑丹丸。
丹丸表麵,一道道細密的金色符文若隱若現,仿佛擁有生命般緩緩蠕動,散發著一股既神聖又邪惡的矛盾氣息。
癲元丹,成了。
次日清晨,第一食堂。
“砰!”一聲巨響,武道社一名身高一米九的陪練壯漢,如同被攻城錘正麵擊中,慘叫著倒飛出去,撞翻了三張餐桌才停下,口中鮮血狂噴,已然昏死過去。
出手的,是白露。
她全身的肌肉微微隆起,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一雙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卻渾濁發紅,閃爍著野獸般的光芒。
“哈哈哈!好!白露,好樣的!”一旁的馬三刀滿臉堆笑,像個慈祥的鄰家大叔,他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赤紅色的藥丸遞過去,“再來一粒‘增力丸’,保管你今天的訓練,勁兒更大!”
林昭端著餐盤,恰好路過,他的目光瞬間凝固。
他看到的不是白露暴漲的力量,而是她白皙的頸側,一片若隱若現的細密鱗狀紋路正在悄然浮現。
【檢測到‘怨蛻’氣息大規模擴散,宿主汙染度已達臨界點,請儘快處理或遠離汙染源。】
打卡器的提示冰冷而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