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詭異的空洞感,正從林昭的腦海深處悄然蔓延。
他試圖回想母親的生日,那個他每年都會親手準備禮物的日子,腦中卻隻剩一片模糊的白霧。
他努力勾勒出同桌趙炎的臉,那個總是咋咋呼呼的少年,麵容卻像被水浸泡過的舊照片,五官扭曲,無法辨認。
就在這股細碎的恐慌即將淹沒理智時,視網膜上,打卡器冰冷的文字浮現:【“焚心丹生效”,汙染值下降至19】。
林昭渾身一震,如遭電擊。
瘋語汙染,是用無數混亂、瘋狂的雜念填滿他的腦子,讓他癲狂。
而焚心丹……焚心丹竟是以遺忘為代價,換取片刻的清明!
一個用“滿”來侵蝕,一個用“空”來對抗。
原來如此!
這根本不是解藥,而是一種更決絕的毒藥!
用空無來對抗癲狂,最終的結果,同樣是走向虛無!
他猛地撲到桌前,抓起筆,翻開那本破舊的筆記本,趁著腦中還殘存著最後的線索,奮筆疾書:“寒玉棺是空的”、“停屍房提著煤油燈的影子是周伯”、“馬三刀臨死前說灶王爺回來了”……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記憶的深淵中打撈出的最後一絲殘骸。
寫完,他毫不猶豫地從懷中摸出第二粒焚心丹,猛地吞了下去。
仿佛一盆冰水澆在沸騰的油鍋上,腦中那喧囂、癲狂的嘶吼瞬間被壓製、消退。
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明,但代價也隨之而來。
他低頭看向筆記本,瞳孔驟然收縮。
紙頁上,剛剛寫下的字跡,竟在他眼前一個接一個地模糊、淡化,最後徹底消散,仿佛從未存在過。
他盯著那片刺目的空白,幾秒鐘後,嘴角卻勾起一抹極度冷靜、甚至帶著幾分殘忍的低笑。
“記不住的,才是真的。”
次日清晨,晨練的哨聲劃破黎明。
李教官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林昭麵前,沒有半句廢話,五指成爪,帶著一股淩厲的勁風,直取林昭的咽喉!
這是突襲測試,也是生死一瞬的考驗!
林昭的身體本能先於大腦做出反應,腰部猛地後仰,一個鐵板橋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致命一擊。
就在這一刻,他體內尚未完全消化的癲元丹藥力,與剛剛發揮作用的焚心丹藥力,轟然相撞!
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腦中炸開,眼前的世界瞬間扭曲碎裂。
幻象叢生!
他看見,麵色冷峻的李教官背後,赫然站著一個模糊的白大褂人影。
那人影手中,正提著一盞幽幽發綠的煤油燈——正是他在停屍房中看到的,“周伯”!
那人影正將一根無形的、沾滿黑油的管子,插進李教官的後頸!
“你也被它喂過油吧?”林昭脫口而出,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
話音落下的瞬間,李教官雷霆萬鈞的攻勢戛然而止,手臂在半空中微微一顫,那雙鷹隼般銳利的瞳孔,更是縮成了針尖!
就是現在!
林昭抓住這千分之一秒的破綻,腳尖點地,整個人如狸貓般向後滑出數米,拉開了安全距離。
【檢測到目標體內‘灶怨’寄生,汙染度:33】。
打卡器的提示,證實了他的猜測。
林昭的眼神變得無比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