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地盯著湖心亭的方向,渾濁的雙眼中倒映著天邊的雷光。
他手中的那本筆記,被他捏得咯吱作響,扉頁上那句“第七日,琴毀人昏,唯雙音可破”,字跡仿佛要滲出血來。
“雙音……雙音……”他喃喃自語,神情複雜到了極點,既有期待,又有恐懼,“師尊當年,也曾想過以一種更強的音律去對抗《焚心調》,可他失敗了……林昭,你找來的這‘瘋鳴’,究竟是破局的鑰匙,還是同歸於儘的毒藥?”
他的目光,落在了筆記的末頁。
那頁用鮮血寫就的字跡,此刻在他眼中,比天邊的閃電還要刺目。
“我亦曾輪回三次……最後一次,我選擇忘記她。”
忘記,是另一種形式的死亡。
他選擇了生,卻讓她獨自在無儘的輪回中承受痛苦。
這是他一生的心魔,是他永遠無法擺脫的罪。
“林昭……你千萬,不要走我的老路……”柳知音閉上眼,一行清淚無聲滑落,“如果你能成功,我這條老命,給你又何妨!”
湖心亭內,戰鬥已趨於白熱化。
《焚心調》已奏過大半,其蘊含的焚心之力,已經攀升到了一個恐怖的頂峰。
蘇慕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了血色的漩渦。
她的身體,仿佛一個被點燃的火爐,每一寸肌膚,每一條經脈,都在承受著烈焰灼燒般的劇痛。
但她的手,沒有停。
因為在她的識海深處,林昭用“瘋鳴序曲”為她構築了一片最後的淨土。
在那片淨土裡,他用癲狂的意誌,一遍又一遍地對抗著焚心的烈焰,用億萬古仙的嘶吼,抵擋著琴瘋子的侵蝕。
林昭的狀態更加糟糕。
他的七竅,已經開始滲出淡淡的血絲。
“癲骨引”的反噬,遠比他想象的要猛烈。
他的理智與瘋狂,正在進行一場慘烈的拉鋸戰。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神魂正在被那億萬古仙的意誌同化,漸漸變得不像自己。
他快要撐不住了。
“蘇慕……”他用儘最後一絲清明,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呼喚。
幾乎是瞬間,即將被痛苦吞噬的蘇慕,猛地清醒過來。
她仿佛聽到了林昭靈魂深處的呼喚。
“林昭!”
她厲喝一聲,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她不能再依靠他了,從現在開始,換她來保護他!
隻見蘇慕猛地抬起左手,不再是撥弦,而是五指張開,狠狠地拍在了焚音琴的琴身之上!
嗡——!
一聲前所未有的巨響,仿佛洪鐘大呂,震徹天地!
這不是《焚心調》中的任何一個音符,這是她自己的聲音,是蘇慕意誌的怒吼!
以身軀為鼓,以靈魂為槌!
狂暴的音浪,混合著她不屈的意誌,逆流而上,順著腦波的連接,反向衝入了林昭的識海!
“瘋子,給我醒來!”
正在被無儘瘋鳴同化的林昭,識海中猛然響起這聲嬌喝,如同一道驚雷,硬生生在他即將沉淪的意識中劈開了一道裂縫。
他猛然睜眼,眼中一半是血色的癲狂,一半是找回自我的清明。
他看到了蘇慕決絕的背影,看到了她拍在琴身上、已經血肉模糊的左手,看到了她依舊在用右手,艱難卻堅定地,彈奏著《焚心調》最後的篇章。
原來,她也在用她的方式,與他並肩作戰。
“好……”林昭咧開嘴,露出一口染血的白牙,笑容無比燦爛,卻又無比瘋狂,“那就……一起瘋個痛快!”
他放棄了對“瘋鳴序曲”的精細操控,不再試圖去審判和對抗,而是徹底放開了枷鎖。
“瘋鳴,最終樂章——萬仙寂滅!”
億萬古仙的合唱,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的聲音,所有的瘋狂,所有的意誌,都被壓縮成了一個無限小的點,懸停在林昭的識海中央,散發出一種連光都無法逃逸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這是毀滅前的寧靜。
湖心亭外,風停了,雨歇了,雷聲也消失了。
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
打卡器上的倒計時,最後一個數字,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跳動。
零點將至。
湖心亭四周的空間,開始出現水波般的漣漪,不斷扭曲、折疊,仿佛一塊即將被揉碎的畫布。
時間在這裡變得粘稠如膠,每一秒都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蘇慕抬起血跡斑斑的右手,懸在了最後一根琴弦之上。
她的目光穿透了扭曲的空間,與身後林昭那雙一半清明一半癲狂的眼睛,在空中交彙。
他們相視一笑。
下一刻,蘇慕的十指如幻影般翻飛,向著那最終的宿命,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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