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嘶吼已經不再是單純複述林昭的夢話,而是演變成了一種詭異的合唱。
那聲音仿佛來自地獄深處,帶著一種奇異的、能夠直接撼動靈魂的韻律,每一次響起,蘇慕的結界都會暗淡一分,連帶她的心跳也跟著那節奏一滯,仿佛心臟被無形之手攥緊,血液流動都為之一頓。
“撐不住了……蘇慕姐!”方小雨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來,充滿了恐懼和絕望,“校歌的聲音越來越大了!整座校園……整座校園都在‘唱歌’!那些被汙染的人開始衝擊我們的防線了!”
蘇慕沒有回答。
她死死地盯著那座已經刺破雲層的百層幻樓。
指尖因用力而發白,古塤的涼意透過掌心,與體內靈力枯竭的虛脫感交織,四肢如同浸在冰水中,每一寸肌肉都在微微抽搐。
她能感覺到,那股瘋狂的源頭正在發生質變。
那種感覺……就好像無數條狂暴的溪流,正被強行彙入一個巨大的湖泊。
混亂正在被秩序取代,一種更高級、更恐怖的秩序。
“他成功了……也失敗了……”蘇慕喃喃自語,成功,是因為他似乎控製住了那股力量;失敗,是因為她無法想象,一個凡人,要如何承載百名仙人被扭曲的道。
“他會變成什麼?”這個問題讓她不寒而栗,寒意從尾椎竄上後頸,連呼吸都帶上了一絲顫抖,仿佛有某種不可名狀的存在,正從幻樓頂端緩緩睜開雙眼。
此時的林昭,已經走到了階梯的儘頭。
他每向上一步,身後的階梯便會化作光點消散一寸。
當他雙腳踏上第九十九層的實地時,整座光梯徹底消失。
他回頭望去,來路已斷。
這裡不再是扭曲的音廊,而是一片死寂的虛無。
牆壁、天花板、地板……所有的實體都消失了。
他仿佛站在一片無垠的宇宙中心,上下左右,皆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那黑暗並非純粹的空無,而是流動的、粘稠的,仿佛有無數微弱的、難以察覺的暗流在其中緩緩蠕動,如同沉睡巨獸的呼吸,每一次起伏都帶來輕微的壓迫感,壓得耳膜嗡鳴。
偶爾,一絲極細微的、幾乎無法捕捉的低語掠過耳畔,像是來自時間儘頭的歎息,又似遠古記憶在意識邊緣輕輕刮擦。
那充斥了他整整一夜的瘋狂嘶吼,那足以撕裂識海的萬千雜音,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絕對的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這突如其來的安靜,比之前最喧囂的瘋語更加令人窒息。
他的耳朵嗡鳴不止,仿佛被抽空了一切聲音後,反而開始幻聽那不存在的回響,像是無數細小的蟲在顱內爬行。
皮膚表麵泛起一陣陣虛汗,又瞬間被黑暗中的寒意吸乾,留下冰冷的黏膩感,如同被無形的濕布反複擦拭。
林昭的感官仿佛被瞬間剝奪,隻剩下心臟在胸腔裡沉重而緩慢地跳動著,每一次跳動,都像是在為這個死寂的世界敲響喪鐘,回蕩在無垠的虛空中。
打卡器上“歸一”二字散發出的紅光,成了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它並不擴散,隻照亮林昭腳下的一方寸土,形成一個孤島般的光圈,邊緣銳利如刀割,仿佛光明與黑暗在此處劃下不可逾越的界限。
那紅光映在他臉上,勾勒出一張已經看不出絲毫人類情緒的臉——沒有恐懼,沒有憤怒,甚至沒有勝利的狂喜,隻有一種近乎神性的空寂。
他的眼神空洞,卻又仿佛洞悉了一切。他緩緩抬起頭,望向前方。
在無儘黑暗的正中央,一個巨大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輪廓,正靜靜地矗立著。
它仿佛從宇宙誕生之初便存在於此,比歲月更古老,比死亡更沉重。
它沒有發光,卻吸收了周圍所有的黑暗,讓自身的輪廓顯得愈發深邃,仿佛一個吞噬光線的黑洞,卻又比黑洞更“存在”。
僅僅是看到它的存在,一種源自生命最本源的渺小感與敬畏感便油然而生,仿佛螻蟻仰望星辰,凡人叩問神明。
那不是建築,不是生命,而是一種“概念”的具象化。
是“終極”,是“答案”,也是“罪孽”本身。
林昭的瞳孔猛地收縮,那片死寂的識海,第一次因為他自身的意誌,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股混雜著頓悟、悲憫與無法言說的沉重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的指尖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他終於聽見了那百名瘋仙在漫長歲月中無聲的哭喊。
他終於明白,玄哀子所說的“終結”是什麼意思,也終於明白,這百名瘋仙,為何寧願被鎮壓百年,也要等待一個“容器”的到來。
他們不是要複仇,更不是要讓全城陪葬。
他們……是在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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