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眾人來到了紺田村。
午後的陽光透過層稀疏的枝丫,在鄉間小道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和易天一樣,神裡綾華為了不引人注目,也選擇戴上了一張精致的狐狸麵具。
一行人剛走進村落,便發現一間樸素的木屋前,村民們正圍在一起,麵帶憂色,言語懇切,似乎是在挽留著某人。
“那邊好多人啊...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派蒙小手搭在眉毛前,像個偵察兵似的張望著。
“那是手島先生。”神裡綾華輕聲解釋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歎息,“自從三十年前,他來到這裡之後,便一直守護著紺田村。”
“趕走盜寶團、擊退附近的魔物、調解村裡的爭吵...他為這裡付出了許多心血。”
“直到眼狩令開始,他的神之眼被收走之後,”她的目光投向人群中那個顯得格外孤寂落寞的身影,“便變成了如今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
“是因為神之眼被奪走,失去夢想的緣故嗎?”熒蹙著眉開口問道。
神裡綾華點點頭。
易天卻在這時拍了拍熒的肩膀,指向神龕的方向,說道:“熒,那裡有一枚禦守,拜托你根據禦守殘留的元素力,去把手島先生的信找出來。”
“好。”
熒立刻點頭,小夥伴發話了,那麼她黃毛隻有履行。
拉起還在狀況外的派蒙,熒一溜煙跑走。
而剩下的宵宮和綾華兩人,則是跟隨著易天的腳步,來到了村民圍著的手島先生身旁。
“生麵孔?你們也是來挽留手島先生的嗎?”其中有人注意到緩緩靠近的三人,忍不住出聲詢問。
即使戴著麵具,依舊擋不住易天和神裡綾華身上那種不凡的氣質。
“能和我們說說發生了什麼嗎?”見身旁兩人都沒有回答的想法,宵宮便主動上前,語氣溫和地問道。
“唉...還不是因為眼狩令的緣故,”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重重歎了口氣,回答道,“手島先生明明為村子付出了那麼多,什麼都沒做錯,卻被收繳了神之眼。”
“然後他就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一樣。”另一位村民接口道,語氣充滿了無奈,“我們感覺他好像失去了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獨自一人繞著村子轉了幾圈之後,突然就說要出去雲遊四海。”
“我們其實也不知道該不該挽留他。”老者繼續說著,眉頭緊鎖,“但總覺得...不能讓他像現在這樣,失魂落魄、漫無目的地離開。”
老人談起眼狩令的時候,語氣有些失落和唏噓。
作為普通人的他們,壽命隻有短短幾十載,根本不可能理解影口中所說的永恒。
對於長生種來說,百年或許隻是彈指一瞬。
相對於生命短暫猶若蜉蝣的人類而言,百年便已是完整的一生。
人類更渴望的,是在這有限的幾十年光陰裡,能綻放出如同煙花一般,哪怕短暫卻極致絢爛的光華。
本一直處於沉默當中的易天,聽完這番話後,緩緩開口,他的聲音透過麵具:
“或許...與其說他為什麼要離開,不如說,他失去了留下來的理由。”
失去關於執念的一切...究竟是怎麼樣的一種感受呢?
他易天也不是沒有失去過記憶,關於穿越前的事情,以及如何穿越的,他沒有絲毫印象。
可這種僅僅抹去記憶,卻獨獨留下一份空洞、焦灼感覺的體驗,他還未曾體會過。
就像是你心裡一直清晰地住著一個深愛的人,可是突然有一天,你發現這個世界上關於她所有的蹤跡都消失了,連同著你腦海中所有關於她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