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城市的天空湛藍如洗。
在另一間病房裡,張宸的情況也在穩定好轉。他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轉入了普通病房,雖然身體依舊虛弱,需要長時間的康複治療,但意識已經完全清醒。
雷銳在安排好林晚這邊後,抽空來看他。
張宸靠在床頭,臉色依舊蒼白,原本清瘦的臉頰更顯凹陷,但那雙藏在略顯空蕩眼眶後的眼睛,卻恢複了往日的沉靜和銳利,隻是多了幾分經曆生死後的通透。
“感覺怎麼樣?”雷銳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死不了。”張宸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略帶疲憊的笑容,聲音還有些沙啞,“就是……這身骨頭,得重新組裝一遍。”
他的幽默感讓雷銳也笑了笑,隨即正色道:“這次,多虧了你。沒有你留下的備份和線索,案子不會這麼順利。”
張宸搖了搖頭,目光望向窗外:“職責所在。隻是沒想到……水這麼深。”他指的是那份牽扯出政商勾結的名單。
“天網恢恢。”雷銳語氣堅定,“一個都跑不了。你的發現,幫我們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後續的調查,已經由聯合調查組全麵接手。”
張宸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他知道,自己作為法醫和線索提供者的任務已經完成,剩下的,是紀檢、監察和司法係統的工作。
“林晚……和她妹妹,還好嗎?”他沉默了片刻,輕聲問道。
“判決下來了,無期。林曉在慢慢恢複。”雷銳看著他,語氣平常地轉述,“林晚看起來……比想象中堅強。”
張宸“嗯”了一聲,重新閉上眼睛,像是累了,又像是在掩飾某種情緒。“那就好。”
探望的時間很快結束。雷銳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張宸。這個看似文弱的法醫,體內卻蘊藏著驚人的毅力和正義感。他知道,等張宸康複,警隊將會多一員悍將,而某些微妙的情愫,或許也會在傷痛平複後,悄然滋生。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林晚沒有留在醫院陪護,在確認林曉安穩睡下後,她獨自回到了那個曾經充滿虛假溫馨、如今隻剩冰冷回憶的“家”。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長時間無人居住的沉悶氣息撲麵而來。屋子裡的一切都還保持著婚禮前匆忙離開時的樣子,甚至客廳的茶幾上,還放著江離之前送來的、早已枯萎的鮮花。
這裡曾經是她夢想的港灣,如今卻像一座華麗的墳墓,埋葬著她的天真和信任。
她沒有開大燈,隻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城市霓虹,緩緩走過每一個房間。客廳、廚房、書房……最後,她停在了那間精心布置、卻從未使用過的新房前。
純白的婚紗還孤零零地掛在衣帽間最顯眼的位置,象征著那段未曾開始便已腐朽的婚姻。
林晚靜靜地看了那婚紗一會兒,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然後,她轉身,毫不猶豫地開始動手。
她將衣櫃裡所有屬於江離的衣服、用品,全部扯出來,扔進巨大的垃圾袋。書房裡那些彰顯他“成功人士”身份的獎杯、合影、文件,也被她毫不留戀地掃落。她像一個最冷靜的清道夫,有條不紊地清除著這個空間裡所有關於那個男人的痕跡。
最後,她走到衣帽間,看著那件刺眼的婚紗。她沒有像對待其他東西那樣粗暴地丟棄,而是找來一個很大的紙箱,小心翼翼地將婚紗取下,折疊好,放了進去,然後用膠帶將箱子嚴嚴實實地封好。
這不是留戀,而是將它作為一個證據,一個警示,一個她曾經愚蠢和輕信的證明,封存起來。
做完這一切,她已是滿頭大汗,卻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這個房子,終於不再令人窒息。
她走到陽台,深深呼吸著夜晚清冷的空氣。俯瞰著腳下璀璨而陌生的城市燈火,一種新的、屬於她自己的力量,正在廢墟中悄然生長。
過去的,已經結束。
未來的,才剛剛開始。
對於林晚而言,真正的黎明,在黑夜最深時,終於露出了它微弱而堅定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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