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七月驚雷_旱魃:隴塬骸骨三百萬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95章 七月驚雷(1 / 1)

七月,平涼城被反常的暑氣裹得嚴實。本該是黃土高原上麥收後稍顯鬆弛的時節,可這座甘肅東部的軍事重鎮裡,卻彌漫著比盛夏烈日更灼人的緊張。城牆根下的茶攤前,挑著貨擔的商販不敢多聊,隻匆匆灌下一碗涼茶便趕路;陳珪璋部的士兵比往日多了幾倍,挎著槍在街巷裡來回巡邏,眼神掃過行人時帶著刻意的審視——自從馬鴻逵的部隊在隴東邊境蠢蠢欲動,陳珪璋便對麾下部隊疑心漸重,尤其針對教導團這類培養骨乾的核心力量,暗中的排查一天比一天嚴苛。

劉耀西早察覺到了這股異樣。前幾日在平涼二中上課,他剛在黑板上寫下“國家與民生”四個字,窗外就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教導團的軍需官,往日裡從不過問學校事務,此刻卻隔著玻璃往教室裡張望。還有教導團的士兵趙武剛,那個曾多次私下找他請教“如何讓家人不再挨餓”的年輕人,最近見了他總是低著頭繞著走,眼神裡藏著說不清的慌亂。劉耀西心裡清楚,這是風雨欲來的征兆,可他手裡的工作停不得:靜寧鷹嘴崖的隊伍剛傳來消息,吳新輝已經帶著隊員下山“借糧”,爭取到了三個村子的百姓支持;教導團裡還有五個士兵悄悄表了態,願意跟著他乾革命。這些像種子一樣剛冒頭的希望,容不得他有半分退縮。

七月十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劉耀西就揣著幾張寫滿革命標語的油紙,從租住的小院出發。路過巷口的早點鋪時,老板娘多給了他一個白麵饅頭,壓低聲音說:“劉先生,最近少出門,夜裡總聽見憲兵隊的馬蹄聲。”劉耀西接過饅頭,笑著點頭:“謝謝您,家裡還有學生等著上課呢。”他知道老板娘的好意,可平涼二中的教室裡,有三十多個青年正等著聽他講南昌起義的故事;教導團的操場上,更有上百名士兵盼著他能解開“為何當兵還是吃不飽”的困惑。這些期待,是他在黑暗裡前行的光。

上午九點,教導團的政治課準時開始。青磚砌成的教室裡,陽光透過破舊的窗欞,在泥土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劉耀西站在講台上,麵前擺著一本翻得卷邊的《政治常識》,可他沒按課本念,而是拿起一支粉筆,在黑板上寫下“誰養活誰”三個大字。“兄弟們,咱們都是莊稼人出身,”他的聲音不高,卻能讓最後一排的士兵聽得清楚,“在家種地時,地主不乾活卻吃白飯;到了部隊裡,當官的克扣軍餉,咱們卻要餓著肚子站崗——你們說,到底是誰養活誰?”

台下的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悄悄攥緊了拳頭。坐在中間的趙武剛猛地低下了頭,手指摳著衣角,額頭上滲出了細汗。劉耀西看在眼裡,心裡掠過一絲不安,卻還是繼續往下說:“不是咱們靠著當官的活,是百姓種的糧、織的布,養著咱們這支隊伍。可現在呢?軍閥們為了搶地盤,逼著百姓交苛捐雜稅,逼得人家賣兒賣女——這樣的日子,咱們能忍,百姓們不能忍!”

就在這時,教室門“哐當”一聲被踹開。十幾個穿著黑色短褂、挎著盒子槍的特務衝了進來,為首的是陳珪璋手下的特務隊長馬三,臉上一道刀疤從眼角延伸到下巴,眼神像毒蛇一樣盯著講台:“劉耀西,你好大的膽子,敢在部隊裡宣傳共黨言論!”

教室裡瞬間亂了起來,士兵們紛紛站起來,有人下意識地往腰間摸槍,卻被特務們用槍口指著:“都不許動!誰動崩了誰!”馬三幾步走到講台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抖了抖:“這是舉報信,有人親眼看見你夜裡和共黨分子接頭,還在課堂上教士兵造反——你還有什麼話說?”

劉耀西放下手裡的粉筆,目光平靜地掃過台下的士兵,最後落在趙武剛身上。那年輕人的頭埋得更低了,肩膀不停發抖。劉耀西心裡一下子明白了——是趙武剛告的密。前幾天他還跟趙武剛說,等時機成熟,就帶他去靜寧見吳新輝,沒想到這孩子竟怕了,為了自保把他賣了。

“我沒什麼可說的,”劉耀西挺直了腰板,聲音依舊沉穩,“我教給士兵們的,都是實話。百姓受苦,士兵挨餓,這些不是我說出來的,是大家親眼看見的!”馬三冷笑一聲,衝身後的特務使了個眼色:“跟他廢話什麼?綁了!”兩個特務立刻上前,扭住劉耀西的胳膊,粗糙的麻繩狠狠勒進他的皮肉裡。

“劉教官!”後排突然傳來一聲喊,一個叫張寶寶的士兵猛地站起來,“你們憑什麼抓劉教官?他說的都是真話!”馬三轉身對著張寶寶踹了一腳,把他踹倒在地:“再敢多嘴,連你一起抓!”張寶寶還想掙紮,卻被旁邊的士兵拉住了——那士兵搖了搖頭,眼裡滿是無奈和憤怒。

劉耀西被特務們推著往門外走,路過趙武剛身邊時,他停下腳步,輕聲說:“武剛,我不怪你。但你要記住,怕解決不了問題,隻有跟著百姓走,才能有真正的活路。”趙武剛猛地抬起頭,眼裡滿是淚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劉耀西不再看他,任由特務們把他推出門外。陽光刺眼,他回頭望了一眼教室的方向,士兵們都扒在窗戶上看著他,張寶寶還在抹眼淚。他笑了笑,在心裡默念:彆怕,革命的火,不是綁走一個人就能澆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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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耀西被捕的消息,像一顆炸雷,很快在平涼城傳開了。平涼二中的學生們剛上完課,就聽見校門口的小販在議論,幾個女生當場就哭了。初三的學生張靜站起來說:“我們不能就這麼看著劉老師被抓!咱們去憲兵隊門口請願,要求他們放了劉老師!”十幾個學生立刻響應,可剛走到校門口,就被學校的校長攔住了:“你們傻啊?馬三的人連當兵的都敢打,你們去了不是送死嗎?劉老師要是知道了,也不會讓你們這麼做的。”校長的話讓學生們冷靜了下來,張靜咬著嘴唇,把眼淚憋回去:“那我們就這麼等著?”校長歎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這是劉老師昨天交給我的,說要是他出了什麼事,就讓我把這個交給靜寧的賀峻霖。你們放心,劉老師不是一個人在乾,會有人救他的。”

教導團裡,士兵們私下裡炸開了鍋。張寶寶找了幾個平時和劉耀西走得近的士兵,偷偷在營房後麵開會:“劉教官被抓了,咱們不能不管。馬三肯定會折磨他,咱們得想辦法救他!”一個叫趙小虎的士兵皺著眉:“怎麼救?馬三的人把憲兵隊圍得跟鐵桶似的,咱們根本進不去。再說,趙武剛那個叛徒還在,咱們一有動靜,他就會去告密。”提到趙武剛,大家都沉默了——那個曾經和他們一起聽劉耀西講課、一起抱怨軍餉被克扣的年輕人,現在成了大家眼裡的仇人。

而在平涼城的一處隱蔽小院裡,地下黨員老周正拿著一張紙條,手都在抖。紙條是從憲兵隊裡傳出來的,上麵寫著:“耀西被捕,叛徒為趙武剛,速轉靜寧,暫停聯絡。”老周立刻燒掉紙條,心裡又急又痛——劉耀西是隴東地下黨的核心,他手裡握著太多重要的信息,一旦被馬三折磨,後果不堪設想。可他也知道,現在不能輕舉妄動,馬三肯定在等著地下黨自投羅網。他深吸一口氣,拿出筆墨,開始寫密信:“耀西遇險,敵戒備嚴,望靜寧同誌堅守陣地,保存力量,待時機再圖營救。”

此時的憲兵隊審訊室裡,馬三正坐在桌子後麵,手裡把玩著一把匕首。劉耀西被綁在柱子上,臉上有幾道血痕,是剛才特務們打的。“劉耀西,我再問你一次,”馬三的聲音陰沉沉的,“平涼的共黨分子還有誰?靜寧的共黨窩點在哪裡?你說了,我就給你個痛快。”劉耀西抬起頭,嘴角帶著血,卻笑了:“我早就說了,我教給士兵們的都是實話,沒有什麼共黨分子。要說窩點,百姓心裡,就是我們的窩點。”

馬三猛地拍了桌子,把匕首扔在劉耀西麵前:“你彆給臉不要臉!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他衝旁邊的特務喊:“給我打!打到他說為止!”幾個特務立刻拿起鞭子,朝著劉耀西身上抽去。鞭子上的鐵刺劃破了他的衣服,滲出血來,可劉耀西咬著牙,一聲不吭,隻是死死地盯著馬三:“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說!百姓的希望,不是你們這些軍閥能懂的!”

審訊持續了整整一夜,劉耀西被打得遍體鱗傷,卻始終沒吐露一個字。天快亮的時候,馬三看著昏過去的劉耀西,氣得直跺腳——陳珪璋下了命令,要是再審不出東西,就把劉耀西拉去示眾,殺雞儆猴。可馬三心裡清楚,劉耀西要是死了,平涼的共黨分子就更難抓了。他隻好讓人把劉耀西拖回牢房,想著再等等,或許能從彆的地方找到突破口。

而在牢房外麵,一場營救計劃正在悄悄醞釀。老周通過關係,找到了憲兵隊裡一個被克扣軍餉的看守,給了他五塊大洋,讓他給劉耀西帶句話:“堅持住,同誌們在想辦法。”看守拿著大洋,看著牢房裡奄奄一息的劉耀西,心裡也有些不忍——他聽過劉耀西的課,知道這個人是個好人。他趁著換班的時候,悄悄把紙條塞給劉耀西:“劉先生,你放心,會有人救你的。”

劉耀西睜開眼,看到紙條上的字,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平涼的學生們還在等著他回去講課,靜寧的吳新輝還在等著他一起壯大隊伍,教導團的士兵們心裡,已經埋下了革命的種子。這些種子,就算經曆風雨,也一定會生根發芽。

七月的平涼,雖然依舊被緊張的氛圍籠罩,可在暗處,一股力量正在悄悄凝聚。劉耀西的被捕,沒有讓隴東的革命火種熄滅,反而讓更多人看清了軍閥的殘暴,也讓更多人堅定了跟著革命走的決心。就像劉耀西在課堂上說過的那樣,星星之火,終會燎原。而他在牢房裡堅守的信念,也將成為這燎原之火中,最亮的一束光。

祝大家七夕節快樂?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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