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不知生長了多少歲月、枝乾虯結如龍、葉片蒼翠欲滴的古老菩提樹下,一位年輕的僧人跌迦而坐。他身著月白僧衣,容顏俊美近乎昳麗,眉宇間卻是一片澄澈的慈悲與寧靜,仿佛已看破紅塵萬丈。正是梵音寺這一代的佛子,玄玦。
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傳來,一位小沙彌恭敬地呈上一枚玉簡。
“佛子,天樞宗傳來急訊。”
玄玦緩緩睜開雙眼,他的眼眸並非純粹的黑色,而是帶著一種深潭般的幽靜,仿佛能倒映出世事無常。他接過玉簡,神識輕輕探入。
片刻後,他放下玉簡,臉上那永恒的寧靜似乎泛起了一絲極細微的漣漪。他抬眼望向頭頂蒼翠的菩提葉,目光仿佛穿透了枝葉的縫隙,看到了某些常人難以窺見的因果糾纏。
他沒有評論,沒有怒斥,亦沒有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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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輕輕垂下眼瞼,雙手自然地結成一個禪定印,低聲誦念起古老的往生咒。梵音低沉而祥和,如同清泉流淌,洗滌著因那玉簡信息而帶來的些許塵埃。
然而,在他指尖下意識撚動的一串青玉念珠上,其中一顆刻有微縮“卍”字佛印的珠子,卻在他誦經之時,悄然泛起了一層極其柔和、仿佛自主呼吸般的微光。那光芒並非佛力催動,更像是與某種遙遠的存在產生了微妙的共鳴。
往生咒,為誰而誦?是為那隕落的一代宗師天樞子?還是為那背負滔天惡名、生死未卜的“弑師”逆徒?
唯有菩提葉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無聲的禪機。
北方,瑤光派,望月峰。
此地終年積雪,冰崖孤懸,是瑤光派聖女清修之所,平日裡鮮有人至,清冷孤寂。
一襲白衣勝雪,身姿窈窕的淩清雪,獨立於冰崖之畔,任憑山風吹拂著她如墨的青絲與潔白的衣袂,獵獵作響。她容顏清麗絕倫,如同冰雕玉琢,隻是那雙本應清澈如寒星的美眸,此刻卻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憂色與迷茫。
她的手中,握著一支青玉笛。笛身溫潤,色澤通透,是以上好的青靈玉打磨而成,樣式簡單,並無過多裝飾,卻自有一股靈韻內蘊。這是多年前,一次兩派年輕弟子交流法會上,雲孤鴻贈予她的。彼時,他們曾於月下合奏,笛聲清越,劍影翩躚,雖無過多言語,卻自有默契在心間流轉。
如今,笛依舊,人已非。
她將冰涼的玉笛輕輕貼在自己光潔的臉頰上,仿佛能從中汲取到一絲往昔的溫暖,抑或是感受到那贈笛之人殘留的氣息。
良久,她將笛身移至唇邊。
纖指按落,朱唇微啟。
一縷幽咽、哀婉、帶著無儘牽掛與擔憂的笛音,自冰崖之巔嫋嫋升起。笛聲並不高亢,卻極具穿透力,融入呼嘯的山風,飄向渺遠的雲海深處。
笛聲如泣如訴,仿佛在問:青雲崖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你真的……會做出那樣的事嗎?那夢魘花花粉,那斷裂的孤星草……這一切,真的隻是表象嗎?
可是,血色通緝令已下,證據鑿鑿,師門震怒,天下矚目。她又能做什麼?又能信什麼?
笛聲漸歇,餘韻在風雪中飄零。
淩清雪望著雲海之下,那中原的方向,緊緊攥住了手中的青玉笛,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清冷的眼眸中,擔憂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堅定,交織閃爍。
通緝令傳遍天下,眾生百態,各有心緒。
而在那噬魂淵底,無人知曉的角落,身負血契、掙紮求存的雲孤鴻,對此尚一無所知。他的命運,已然成為攪動風雲的漩渦中心,牽引著無數人的目光與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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