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魔修赤發
荒村破屋,七日靜養。
得益於那神秘醫女留下的奇異草藥——龍血苔與幽魂草,雲孤鴻身上的外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斷裂的胸骨和手臂在龍血苔那股蘊含著磅礴生命力的藥效下,已然接續,雖未完全恢複如初,但尋常活動已無大礙。幽魂草則如同清冽的泉水,洗滌著他被蝕魂瘴氣侵蝕過的神魂,驅散了那股附骨之疽般的昏沉與滯澀,靈台恢複了幾分往日的清明。
然而,那靈力滯澀之症,正如那醫女所言,並未有絲毫好轉。丹田如同被上了鎖,經脈淤塞如舊,每當他嘗試運轉天樞宗心法,逆鱗血契便會傳來隱隱的排斥與灼熱,使得靈力運行艱澀無比,難有寸進。這讓他空有金丹期的境界,卻難以發揮出相應的實力,如今的他,恐怕連築基後期的修士都未必能穩勝。
這種無力感,比身體的傷痛更讓他感到焦灼。身負血海深仇與不白之冤,卻連自保之力都如此孱弱,何談查明真相,洗刷汙名?
七日之期剛過,他便決定離開這處荒村。此地雖暫時安全,但並非久留之地,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外界的情況,更需要尋找解決自身困境的方法。距離此地最近的黑風鎮,魚龍混雜,消息相對靈通,或許是一個打探消息的去處,儘管風險同樣巨大。
他換上了一套在荒村另一間破屋中找到的、不知主人早已化作何物的粗布衣衫,稍稍整理儀容,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引人注目,這才趁著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悄然離開荒村,朝著黑風鎮的方向潛行而去。
然而,還未等他靠近黑風鎮,一股濃鬱的血腥氣與衝天而起的怨煞之氣,便已隨風傳來,令人作嘔!
雲孤鴻心中一凜,伏低身形,借助丘陵和樹木的掩護,小心地靠近鎮子邊緣。藏身於一簇茂密的灌木之後,他抬眼望去,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
昔日雖不算繁華但也算安寧的黑風鎮,此刻已淪為一片人間煉獄!
鎮口那簡陋的牌坊已然倒塌,斷裂的木頭上沾染著暗紅的血跡。鎮內火光四起,濃煙滾滾,房屋倒塌,街道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鎮民的屍體,死狀淒慘,顯然是被虐殺而死。哭喊聲、求饒聲、狂笑聲、兵刃交擊聲混雜在一起,構成了一曲絕望的交響。
一群身著血色袍服、周身纏繞著濃鬱血煞之氣的魔修,正在鎮中肆虐。他們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鬼,手持各種奇形兵刃,肆意屠殺著奔逃的鎮民。更有甚者,直接以邪法抽取生魂,一道道透明的、充滿恐懼與痛苦的虛影從尚未斷氣的鎮民天靈蓋中被強行扯出,哀嚎著被吸入一麵懸浮在半空、黑氣繚繞、鬼影幢幢的巨幡之中!
那巨幡底色漆黑,幡麵上用某種暗紅色的物質繪製著無數扭曲痛苦的鬼臉符文,隨著生魂的不斷吸入,幡麵上的鬼臉仿佛活了過來,發出無聲的嘶嚎,幡身散發的邪異波動也越來越強!
百魂幡!
而且是正在煉製中的百魂幡!
雲孤鴻認出了那邪幡的來曆,心中寒意更盛。這是血煞宗標誌性的邪門法器之一,以生靈魂魄為材料,煉製的生魂越多、魂魄質量越高,幡的威力便越大。看眼前這情形,這群魔修是要將這黑風鎮上下所有生靈,都煉入這百魂幡中!
為首的一名魔修,格外引人注目。他身材高大魁梧,一頭赤發如同燃燒的火焰,麵容猙獰,嘴角咧開,帶著殘忍而興奮的笑容。他手中並未持有兵刃,隻是隨意揮手間,便有血色爪影淩空浮現,將試圖反抗的鎮民連人帶武器撕成碎片!其身上散發出的靈力波動,赫然達到了金丹中期!遠超雲孤鴻此刻的狀態!
赤發鬼!血煞宗駐紮在此地分壇的壇主,凶名在外!
雲孤鴻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眼前的慘狀,讓他胸中怒火翻騰。他雖自身難保,但身為正道弟子即便如今已被汙名),眼見魔道如此屠戮凡人,豈能無動於衷?
可是……出手嗎?
一旦出手,必然暴露行蹤。以他現在的狀態,麵對金丹中期的赤發鬼和眾多血煞宗弟子,無異於以卵擊石。天樞宗的血色通緝令恐怕早已傳遍天下,他的身份一旦暴露,將麵臨的是來自正魔兩道的雙重絕殺!
理智告訴他,應該立刻轉身離開,明哲保身。
然而……
“娘——!娘親——!”
一聲淒厲稚嫩的哭喊,猛地刺入他的耳膜。
就在他藏身處不遠的一條小巷口,一個約莫五六歲、梳著羊角辮的女童,正撲在一具婦人的屍體上,放聲痛哭。那婦人後背一道巨大的傷口,幾乎將她斬斷,鮮血染紅了地麵。
一名手持淬毒短刃、臉上帶著貓捉老鼠般戲謔笑容的低階魔修,正一步步逼近那女童,顯然,他的下一個目標,便是這無助的孩子。
女童的哭聲,婦人慘死的模樣,與記憶中某些溫暖的、屬於平凡人家的畫麵重疊……也曾有稚子在他下山曆練時,贈他野果,也曾有淳樸的村民,感念他斬妖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