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我……我做不到!”雲逸的聲音帶著顫抖,“敖傾她……她並未做過危害宗門之事,她甚至還救過弟子!求師尊明察!”
“冥頑不靈!”天樞子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周身氣息陡然變得無比恐怖,如同山嶽般壓向雲逸,“人妖殊途,正邪不兩立!她是龍族,潛入宗門便是罪!你對她心生情愫,更是大錯特錯!今日你若不親手斬了她,便是道心不堅,與妖邪為伍!按門規,當廢去修為,逐出師門!若再執迷不悟……”
天樞子的話語微微一頓,那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般鎖定了一旁的敖傾,“……便休怪為師親自出手,清理門戶!屆時,形神俱滅,便是她的下場!”
形神俱滅!
四個字,如同四把冰錐,狠狠刺入了雲逸和敖傾的心頭!
雲逸臉色慘白,汗水涔涔而下,內心在天人交戰。一邊是師門重任、正道理念、師尊不容置疑的命令;另一邊,則是自己那不受控製的情感,與對敖傾那份莫名的信任與不舍。他的劍尖劇烈顫抖著,指向地麵,卻無法抬起分毫。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直沉默的敖傾,忽然動了。
她抬起頭,看向了痛苦掙紮的雲逸,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其淒美、卻又帶著無比釋然與決絕的笑容。那笑容,穿越了輪回,與之前幾世她犧牲時的笑容,如出一轍!
“雲逸……”她輕聲呼喚,聲音溫柔得如同最後的告彆,“不必為難。”
在雲逸和天樞子都尚未反應過來之際,她深深地看了雲逸一眼,仿佛要將他的模樣刻入永恒。然後,她猛地轉身,非但沒有逃跑或抵抗,反而用儘全身力氣,主動地、決絕地……迎向了雲逸那低垂顫抖的劍鋒!
“不——!!!”
雲逸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想要收劍,卻已然來不及!
“噗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是那般清晰,那般刺耳!
溫熱的鮮血,瞬間染紅了雲逸的劍,染紅了他的手,更染紅了他瞬間變得空洞的雙眼。
敖傾的身體軟軟地靠在了他的劍上,靠在了他的懷裡。她的臉色迅速灰敗下去,生命的氣息如同潮水般退卻,但她的臉上,卻依舊帶著那抹解脫般的、淒美的笑容。
她看著近在遲尺、童孔渙散、如同失去魂魄的雲逸,用儘最後一絲氣力,抬起染血的手,輕輕撫過他的臉頰,留下了一道血痕。
“這樣……就好了……”她氣若遊絲,眼神開始渙散,“你……不必為難……他天樞子)……也不會……傷害你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最終,幾乎細不可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與深情:
“以我……龍魂……護你……永世……”
話音落下的刹那,一點極其微弱、卻蘊含著最精純龍族本源與她全部執念意誌的金色光華,自她眉心飛出,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無視了天樞子驟然變化的臉色,悄無聲息地、卻又無比堅定地……融入了雲逸那因極度震驚與痛苦而幾乎停滯的魂魄深處!
那是一個印記!一個以她生命與龍魂為代價,種下的……守護的印記!
這,便是後來那糾纏了他與蘇凝眉今生命運的——逆鱗血契的雛形!
做完這一切,敖傾蘇凝眉)的手無力地垂下,眼中最後一絲光彩徹底熄滅,含笑而逝。
“不——!敖傾——!”
雲逸抱著她逐漸冰冷的身體,跪倒在斷魂崖上,發出了如同失去伴侶的孤狼般的絕望悲嚎!整個世界,在他眼中,仿佛都失去了顏色。
天樞子冷漠地看著這一切,臉上無悲無喜,隻有眼底深處,一絲難以察覺的、仿佛計劃得逞般的幽光,一閃而逝。
鏡心壁上的景象,定格在雲逸懷抱敖傾屍體、跪地悲嚎,而天樞子冷漠旁觀的畫麵上。
鏡心壁前的雲孤鴻,怔怔地“看”著這一切。
沒有噴血,沒有劇烈的顫抖。
他隻是靜靜地坐著,臉色是一種極致的、仿佛連血液都被凍結的冰冷。
原來……逆鱗血契,是這樣來的。
原來……早在三百年前,天樞子,就已經是這般……冷酷算計,逼著“自己”,親手殺死了所愛之人。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世都要深沉、都要冰冷的寒意,如同來自九幽最深處的陰風,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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