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陣法上留下些許破綻後,陸離悄然退入夜色之中,重新回到了聞風營地附近。
草叢之中,林挽月依舊昏迷,氣息平穩,顯然無人發現。他離開前留下的禁製雖然不強,勝在隱秘,即便有人路過也很難發現。
不過陸離謹慎慣了,仍然仔細檢查了一遍禁製,尤其是一些不起眼的細微布置,確認與他離去時毫無變化,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隨即,他輕輕抬掌,一縷靈力彈出,解開了少女識海的禁錮。
林挽月剛剛醒轉,雙眸尚未完全清明,就條件反射般張口欲喊。
然而話未出口,識海深處卻猛然傳來一陣劇痛,猶如刀絞針刺般險些讓她再度昏厥過去。
她咬緊牙關,好不容易撐過那陣劇痛後,滿目含恨,抬頭死死盯著眼前的少年。
陸離心頭頓時升起了幾分惱意,若非要留著此女釣出秋月,且此女與聞風之間還有可被利用之處,早已讓她隨賀闕下去作伴了。
想到這裡,他眼底殺意稍縱即逝,很快便重新恢複了淡漠。
“再想喊,我便廢了你的舌頭。”陸離淡淡道,聲音並不重,卻寒意如刀。
林挽月望著他那雙漠然無波的眼,心頭一寒,她看得出來,這人不是在威脅,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他真會這麼做的。
她沉默了片刻,終究咬住了唇,沒有再出聲。但眼神依舊倔強,死死瞪著他,牙關緊咬,低聲道:
“要殺就殺,我不會求饒。”
頓了頓,她又道,聲音有些嘶啞,卻帶著分寸清晰的敵意與決絕:
“你留著我,無非是想用我去威脅聞風吧?我想明白了。可惜你打錯算盤了。他不會為了我低頭的。”
“真到了那一步,我寧願自絕,也不會讓你得逞。”
陸離靜靜地看著她,眼中沒有怒意。他沉默了一瞬,像是在觀察她,又像是在衡量什麼。
“很好。”
他隻是淡淡應了一句,語氣平穩如常,他沒有再說話,但心中卻不無譏諷地冷笑一聲。
關於她體質的異常,他已經點明到這個份上,若說她心裡沒有一絲動搖,那根本不可能。
像她這樣自詡聰慧之人,肯定也在過往與聞風的相處中察覺過那些細節,修煉時靈氣莫名消失、某些時刻那人眼神的變化、對她“關心”背後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目的性。
可她還是死咬著“不可能”三個字不放,甚至情緒如此激烈地爆發出來。
“長得雖然還算不錯,”陸離心中冷哼,“心卻拎不清。真是個被賣了還在幫人數錢的蠢女人。”
但他並不著急。
動搖情緒本身,就是破防的開端。若真心無動搖,又怎會情緒如此波動?這不過是一種逆反的抗拒,是她自己心裡的裂縫開始崩開了。
等她真正看清那個人的真麵目,那裂縫就會崩塌成深淵。
而他要做的,隻是靜靜等著那一刻到來。
陸離不再理會她,盤膝坐下,閉目運息,開始思索明日之爭的局勢與布局。
若要趁局勢混亂出手,就必須提前踩點、掌握地形。如今林挽月帶著反骨,又容易惹事,隻能先行處置。
他伸手一指,再次將其點暈,布下簡易禁製,隱去她的氣息,隨後身影一晃,遁入夜色之中。
……
魔猿棲地位於秘境核心區偏西的“裂骨穀”內,四麵皆是斷崖,唯有一道狹長石橋通往穀心。
穀中黑石嶙峋,穀底終年蒸騰著暗紅色霧氣,隱隱帶有火性靈氣。霧氣中雜生數株暗紅色藤蔓類植株,呈現出灼熱脈絡般的紋路,正是相思花的寄生根須。
穀心中央,一尊高達兩丈的石骨巨樹直立而生,裂天魔猿便盤踞於此。它通體赤褐,背生倒骨,周身妖氣外放如灼灼岩漿,每踏一步,岩石都將龜裂。
穀口處,已被布下重重陷阱,有陣法,有毒霧,有隱針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