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兄,我方才吞噬那名凝氣五層修士時,發現了這個東西。”
鴉缺低聲開口,從喙中吐出一物,遞至陸離麵前。
陸離目光微凝,隻見那物不過指甲大小,幾乎透明,在光影中隱隱泛著詭異的流光。
他神識探去,瞬間便察覺到異常,此物竟能遮蔽神識感應。
“……這是蠱蟲?”
他蹙眉沉思,腦中翻閱曾見過的所有蟲類典籍,卻始終找不到任何對應的記載。
片刻後,他取出一隻玉瓶,將蠱蟲小心收入瓶中,暫不打算在此處耽誤太多時間。
此刻巨木主枝近在眼前,但越往前走,陸離越發感覺距離如同被拉長一般,仿佛那並非近在咫尺,而是橫跨天地。
他足足行了小半柱香時間,依舊看不見儘頭,乾脆加快腳步,疾行如奔雷。
途中,又碰上一支土著修士組成的小隊。
為首者竟是凝氣六層,剛一看到陸離與鴉缺奔行而來,尚未來得及驚呼,便被陸離長槍破空,一擊穿胸,化作了飄散的靈氣湧入陸離體內。
他屍體中,同樣蜷伏著一枚透明蠱蟲,正在拚命掙紮,甚至發出極細微卻尖銳的鳴叫。
陸離見狀,眉頭緊鎖,立刻將其封入玉瓶之中。
“這蟲……莫非能相互傳訊?”
他心頭泛起了某種猜測。
尤其是在斬殺這兩批土著後,沿途所見的人影驟減,腳印雜亂、四散逃竄,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先一步撤離。
這一切,似乎都在印證他的判斷。
不久後,他終於抵達巨木主乾。
近距離觀望,這片主枝已不似遠望時那般筆直修長,而是宛如天地之牆,遮天蔽日,連弧度都已無法辨識。
每隔數十裡,便有一處自然形成的樹洞,仿佛天成門戶,通往枝乾深處。
陸離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邁入其一。
眼前豁然開朗,來到了一片幽暗的樹中腔體,濃鬱的樹息在體表流轉。
守關者是數頭凝氣圓滿境的樹妖,形貌扭曲,木質腐朽,靈壓不足為懼。
陸離手中長槍如龍,一記橫掃,幾頭殘缺樹妖應聲而碎,化作漫天木屑與精氣飄散。
前方,一道翠光穿透厚重樹腔,照亮幽暗的前路。
一股強烈的牽引之力自主枝乾深處傳來,宛如某種巨大的意誌,將陸離與鴉缺一同拉扯著攀升而上。
那種上行的過程,說不上痛苦,卻也詭異。
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絲線吊著,不斷穿梭、翻滾、躍遷,一路穿過密密麻麻的枝孔與骨木隧道。
不知過了多久,又一座樹洞出現在麵前,洞外隱隱傳來淒厲的慘叫與嘶吼之聲。
陸離步出樹洞,頓時眼神一凝。
這方世界的殺戮,已然開始。
他立身於一根粗壯如山的枝芽之上,極目望去,整片枝葉之間皆是鮮血橫流,殘肢遍地。成片的土著修士被圍剿、獵殺,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或許是凝氣中後期,或許已觸及巔峰,但在大千世界的修士麵前,卻宛如待宰羔羊,連一擊都擋不住。
遠處數道身影淩空而逃,那是土著中的築基修士,卻也不過多撐片刻。
而此地的大千世界修士,無論是修魔之徒、妖族之身、亦或是素衣飄然的道門仙子,皆已殺紅了眼,麵容扭曲,神情猙獰,仿佛沉浸在某種原始欲望的狂潮之中。
他們的法器滿是血跡,步履間帶著獸性,一邊追殺,一邊低語咒語,興奮、亢奮、癲狂,仿佛這場屠殺早已超越了修行本意。
人間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