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穴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儘管有著晨隆各種笨拙而熱情的“討好”和龍母充足的食物供給,但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是——艾拉是人類。
她的身體,對於這座由遠古寒冰龍母鑄造、充斥著濃鬱冰魔力的巢穴來說,太過脆弱了。
即便龍母已經特意為她開辟了一個相對避風的簡陋小隔間,但那無孔不入的極致寒意和強大的魔力環境,依舊在緩慢而持續地侵蝕著她的生命力。
起初,她隻是覺得比平時更怕冷一些,嗬出的氣凝結成更白的霜。她以為是正常現象,並未太過在意,依舊每天堅持著那收效甚微的龍語教學。
但很快,症狀開始加重。
她開始頻繁地咳嗽,臉色不再是健康的紅潤,而是一種不正常的蒼白,甚至隱隱透著一絲青紫。
她時常感到頭暈乏力,原本清亮的嗓音也變得沙啞虛弱。那幾本厚重的龍語古籍,她拿起來都覺得格外費力。
晨隆最先察覺到她的異常。
他看到艾拉有時會蜷縮在冰屋角落裡,裹著所有能裹的衣物,包括他不知從哪找來的一張薄獸皮,依舊在微微發抖。
上課時,她的注意力變的難以集中,有時甚至會控製不住地走神或短暫地昏睡過去。
他變得焦躁不安。
他圍著她打轉,發出擔憂的咕嚕聲,把自己認為最暖和、最柔軟的乾苔蘚堆到她身邊,甚至試圖用自己幼小的龍軀去幫她擋住某些方向的寒氣。
但這一切都是徒勞。
龍穴的冰寒是法則層麵的,他的那些舉動杯水車薪。
艾拉感受到了他的擔憂,強打著精神,對他露出虛弱的微笑,甚至還想繼續拿起書教學,但顫抖的手和斷斷續續的咳嗽讓她連一個完整的音節都發不出來。
“沒……沒事的……”她用通用語喃喃自語,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晨隆,還是在安慰自己,“隻是有點冷……休息一下就好……”
晨隆聽不懂她的話,但那聲音裡的虛弱,他感受到了。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力。
他擁有操控時間的力量,能在戰鬥中預知危機,甚至能從神罰中掙紮歸來,卻對身邊這個人類女孩日益嚴重的病情束手無策!
他現代人的靈魂裡沒有任何關於異世界魔法寒毒的治療知識!
他試圖向龍母求助。
他跑到主冰窟龍母沉睡的冰台下,發出焦急的嘶鳴和吼叫,用爪子拍打冰麵,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龍母的意誌緩緩蘇醒,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耐。她掃過晨隆,又掃過遠處那個蜷縮著、氣息微弱的人類女孩。
她能看出那個人類很虛弱,生命力在流失。但她並不在意。
一個人類,能在她的龍穴裡活這麼久已經很難得了,脆弱生物的消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她更關心的是晨隆的焦躁。
她傳遞過去一段意念,大意是:“無需為一個玩具的損壞而煩擾。待其消亡,吾可再為你尋一個。”
這段冰冷而漠然的意念,如同最刺骨的冰錐,狠狠紮進了晨隆的心中!
玩具?損壞?再找一個?
不!她不是玩具!
晨隆發出了痛苦而憤怒的咆哮,第一次對龍母露出了獠牙!儘管他知道這毫無意義。
龍母對他的反應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是不悅。
她覺得這個“恩澤之子”太過看重這個低等生物了。
她冷哼一聲,不再理會,重新陷入了沉睡。
最後的希望破滅了。
晨隆失魂落魄地回到艾拉身邊。
女孩的情況更糟了,她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呼吸微弱而急促,額頭燙得嚇人。
那是體內免疫係統最後的掙紮,嘴唇卻呈現出駭人的青紫色。
他守在她身邊,用鼻子輕輕蹭了蹭她冰冷的手,喉嚨裡發出哀傷的嗚咽。
艾拉似乎有所感覺,艱難地睜開眼,模糊的視線看到那雙近在咫尺的、充滿擔憂和悲傷的冰藍色龍瞳。
她極其微弱地扯動了一下嘴角,似乎想笑,卻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
她的眼神開始渙散,最終,慢慢地、永遠地閉上了。懷裡的龍語古籍滑落在地,發出輕微的聲響。
那微弱的氣息,徹底消失了。
她身體最後的一絲溫暖,也迅速被龍穴的永恒冰寒所吞沒。
艾拉,死了。
晨隆僵在原地,龍瞳瞪得巨大,仿佛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死了?
就這麼……死了?
因為冷?因為生病?
這種在他現代人觀念裡幾乎不算絕症的原因?
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悲傷瞬間淹沒了他!
這種失去的感覺,比他自己無數次死亡還要強烈百倍!
他的人類靈魂無法接受這個剛剛給他帶來溫暖和親切感的同類,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逝在冰冷的龍穴裡!
他發出一聲淒厲至極、完全不似龍吟的悲鳴,瘋狂地用頭去撞擊旁邊的冰壁,冰屑四濺!
劇烈的疼痛和心中的劇痛交織,反而讓他那因極度情緒化而混亂的意識猛地清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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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線!
他還有時間線!
他要回去!回到過去!回到她生病之前!他一定要救她!
這一次,沒有死亡危機的壓迫,純粹是憑借著一股強大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執念和意誌力,他的意識猛地沉入了那片虛無的空間!
時間線依舊懸浮在那裡,結構未變。
代表他“現在”的黃色光點依舊在閃爍,代表他“可能未來”的藍色區域依舊存在,那個代表他“非正常死亡”的白色光點也依舊停留在藍色區域的某處,並沒有因為艾拉的死亡而發生任何變化或移動。
但晨隆根本不在乎這些!他的目標明確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