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日子如同冰層下的溪流,表麵凍結,深處卻悄然流淌。晨隆與艾拉的感情在龍語學習與魔法練習中日益深厚,那奇妙的契約紐帶讓他們的心緊緊相依。
然而,這座寒冰宮殿並非隻有他們。
沃拉茲、瑟拉弗、弗羅斯塔爾的嫉妒如同毒藤,在不見光的角落裡瘋狂滋長。
龍母的禁令像一道無形的牆,將它們阻隔在外,但牆內的溫馨景象無時無刻不在灼燒著它們高傲的心。它們在等待,耐心地等待著那堵牆出現一絲裂隙。
裂隙很快出現了。
艾拉帶來的書籍和卷軸有限,她癡迷於龍族知識,渴望了解更多。
她注意到龍穴主廳邊緣有一些散落的、似乎是龍母無意間遺落或廢棄的古老冰片,上麵隱約刻有龍語痕跡。
它們距離晨隆通常活動的蛋室區域有段距離,但仍在視野可及的範圍內。
一天,趁著晨隆正沉浸在對一個新龍語魔法音節“ven”風)的艱難模仿中,艾拉指了指那些冰片,又指了指自己,通過契約傳遞了【我去看看,很快回來】的意念。
晨隆正努力調動喉部肌肉試圖引動氣流,隻是咕嚕了一聲表示知曉,冰藍色的瞳孔依舊專注地盯著麵前試圖被魔法凝聚起來的一小縷微風。
艾拉笑了笑,站起身,小心地踩著光滑的冰麵,朝著主廳邊緣那些散落的冰片走去。她並未走遠,始終保持在能回頭看到晨隆的距離。
然而,對於潛伏的惡意來說,這點距離已經足夠。
就在艾拉彎腰,手指即將觸碰到一塊布滿刻痕的冰片時——
三道白色的陰影如同閃電般從巨大的冰柱後撲出!
沃拉茲的巨爪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所有的驚呼都壓碎在喉嚨裡。
瑟拉弗的尖牙威脅性地抵在她纖細的脖頸旁,冰冷的觸感讓她瞬間僵直。
弗羅斯塔爾的爪子則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臂,冰冷的寒氣瞬間讓她半邊身子發麻。
它們策劃已久,動作快、狠、準,沒有一絲多餘的能量波動,純粹依靠肉體的力量和經驗,精準地利用了晨隆注意力分散和距離拉開的這轉瞬即逝的機會!
晨隆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
那試圖凝聚的微風驟然潰散,他猛地抬起頭,正好看到艾拉被三條白龍製住、拖向更遠處冰柱後的恐怖一幕!
“艾拉!!”
一聲暴怒到極致的龍吼震動了整個冰穴!
這聲吼叫不再包含任何龍語魔法,而是最原始、最瘋狂的恐懼與憤怒的爆發!
晨隆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猛衝過去!巨大的龍軀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利爪在冰麵上劃出深深的刻痕!
但還是太遲了。
瑟拉弗眼中閃爍著殘忍而快意的光芒,它看著猛衝而來的晨隆,抵在艾拉脖頸上的尖牙沒有絲毫猶豫,猛地刺下——
“不——!!!”
噗嗤!
溫熱的血液濺在晶瑩剔透的冰麵上,紅得刺眼。
艾拉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瞬間睜大,裡麵充滿了極致的驚恐,然後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她甚至沒能再看晨隆一眼。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晨隆的衝勢戛然而止,巨大的身軀僵在原地,冰藍色的瞳孔收縮到了極致,倒映著那一片刺目的鮮紅和迅速失去生息的嬌小身軀。
沃拉茲鬆開了爪子,艾拉的身體軟軟地倒在冰麵上。
瑟拉弗舔了舔尖牙上溫熱的血液,發出挑釁而殘忍的低笑。
弗羅斯塔爾鬆開爪子,冷眼看著,眼中有一絲快意,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對龍母可能降罪的恐懼。
成功了。它們終於毀掉了那條“龍獸”最珍視的東西。
下一刻,足以凍結靈魂的暴怒如同海嘯般從晨隆體內爆發出來!
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那無聲的殺意卻讓周圍的光線都仿佛扭曲黯淡了一瞬!
他就要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哪怕同時麵對三條龍,他也要將它們撕碎!
但沃拉茲顯然預料到了這一點。
它發出一聲短促的嘶吼,三兄弟極其默契地同時轉身展開龍翼,猛地竄入錯綜複雜、光影迷離的冰晶叢林深處,瞬間消失了蹤影。
它們也不敢停留,目的已經達到,它們需要立刻遠離暴怒的源頭,並準備好應對可能隨之而來的報複——無論是來自晨隆,還是龍母。
晨隆沒有徒勞的去追。
他隻是踉蹌著撲到艾拉身邊,巨大的頭顱無助地蹭著那迅速變得冰冷的小臉,喉嚨裡發出破碎般的、哀慟至極的嗚咽。
他用舌頭徒勞地舔舐著她脖頸上恐怖的傷口,試圖止住那早已流儘的血液,試圖溫暖那迅速冰冷的身體。
【回溯……必須回溯……】
巨大的悲痛和恐慌淹沒了他。
他瘋狂地試圖集中意識,想要沉入那片意識空間,去扭動時間線……
然而,極致的情緒衝擊讓他的精神劇烈動蕩,一時間竟然難以立刻進入那種狀態。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懷中的身體一點點失去所有溫度,感受著那份通過契約傳遞來的、最後的、冰冷的死寂。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這種延遲,這種無能為力的目睹,將這份失去的痛苦和仇恨,以近乎殘忍的方式,更深、更狠地刻進了他的靈魂深處!
終於——
嗡!
意識的錨點猛地沉入時間線。
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甚至來不及去看時間線的狀態,他所有的意誌都瘋狂地灌注其中,死死抓住那個黃色的光點,用儘全部力量將其向前扭動!
目標——艾拉離開他身邊之前!危機發生之前!
……
“……ven……”
晨隆猛地回過神,嘴裡還殘留著試圖模仿風音節的氣流。
那瀕死的絕望、刺目的鮮血、冰冷的屍體……所有記憶如同冰錐般狠狠刺入他的靈魂,讓他的心臟幾乎驟停。
他立刻扭頭,視線急切地搜尋——
艾拉正好端端地站在他身邊,手指著遠處那些冰片,臉上帶著詢問的表情,正準備邁步。
她還活著。
溫暖、鮮活。
契約那頭傳來的依舊是溫暖而充滿生機的波動。
巨大的、失而複得的狂喜和未散的極致恐懼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