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個月光皎潔的夜晚之後,翡翠島上的氣氛變得微妙而粘稠,仿佛空氣裡都飄著看不見的粉紅絲線。
而首當其衝的,便是女騎士莉婭娜·河盾。
她仿佛被施了某種弱化咒,整個人都變得……不對勁起來。
那份平日裡雷厲風行、英氣勃勃的氣質蕩然無存。
清晨練劍,原本虎虎生風的劈砍變得軟綿綿、虛浮無力,眼神飄忽得像受驚的林鹿,白皙的臉頰總是莫名其妙就飛起兩團可疑的紅雲。
常常一招使到半途就忘了下一招,呆立在原地,直到連偉大的智慧:花冠領主都看不下去,用藤蔓不輕不重地戳一下她的腰眼,才“呀”地一聲輕呼,慌裡慌張地重新擺好架勢,卻連劍尖都在微微發顫。
和艾拉相處時,更是手足無措到了極點。
目光一旦對上艾拉溫柔的眼眸,就像被燙到一樣迅速垂下,盯著自己的靴尖,仿佛那裡能開出一朵花來。
說話也變得細聲細氣,還老是咬到舌頭。
“艾、艾拉小姐……請、請用茶……”她端著茶杯的手抖得厲害,杯碟碰撞發出細碎的叮當聲,遞過去時連指尖都羞得泛紅,仿佛遞出的不是茶杯,而是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臟。
偶爾艾拉接過時指尖無意相觸,她能像被電擊般猛地縮回手,捂住胸口,連耳根子都紅透了,結結巴巴地道歉:“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那模樣,活脫脫一隻受了驚的兔子,哪還有半點騎士的沉穩。
而對晨隆,她更是連抬頭直視的勇氣都沒有了。
隻要感受到那冰藍色的目光掃過來,她立刻就像被釘在原地,脖頸都染上粉色,手指下意識地絞著衣角,連呼吸都放輕了,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看不見的小蘑菇。
但隻要晨隆一轉身,她那飄忽的眼神又忍不住偷偷追過去,落在那線條流暢的龍軀、那強健有力的尾巴上,尤其是那記憶裡格外“忙碌”的尾尖……看著看著,眼神就變得水汪汪、霧蒙蒙的,直到晨隆尾巴無意間一甩,她又嚇得立刻正襟危坐,假裝認真擦拭早已光可鑒人的盔甲,隻是那紅透的耳垂徹底出賣了她。
這種狀態持續了好幾天,嬌怯得簡直不像那個能喊著“死戰不退”衝向魔物潮的女騎士。
晨隆將她這副模樣儘收眼底,覺得頗為有趣。
惡趣味上來時,會故意用尾巴尖卷起一顆汁水飽滿的漿果,慢條斯理地遞到艾拉唇邊,看著艾拉就著他的動作輕輕咬下,唇角沾上一點嫣紅汁液。
然後他滿意地用餘光瞥見,不遠處正假裝劈柴的莉婭娜猛地倒抽一口氣,斧頭差點脫手,整個人僵在原地,從臉頰到鎖骨瞬間紅成一片,眼睛瞪得圓圓的,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刺激又讓她無所適從的景象,連細嫩的脖頸都微微泛著粉紅,呼吸急促得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狂奔。
艾拉則有些擔憂和無奈。她私下裡用意念悄悄問晨隆:【我們是不是……太過分了?看她嚇成那樣……】
【嚇?】晨隆懶洋洋地甩著尾巴,意念裡帶著一絲愉悅的玩味,【我看她是‘羞’並‘期待著’。需要一點時間適應這種……嗯,‘新知識’。或者說……】
他頓了頓,【她在潛意識裡,渴望更深入的‘實踐教學’?】
【晨隆!】艾拉羞惱地輕捶他的鱗片,臉頰微熱,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那個緊張得同手同腳去提水桶的女騎士。
看著莉婭娜那副與平日截然不同的、嬌怯得惹人憐愛的模樣,艾拉心中那絲奇異的漣漪再次蕩漾開來。
這個願意為她、為他們死上無數次的女騎士,早已在她心裡占據了特殊的位置。
這天下午,艾拉在整理古籍時,看到一段關於古代龍騎士與龍“深層靈魂共鳴”的記載,臉頰微熱,忍不住抬眼看向假寐的晨隆,又看了看另一邊正心不在焉、用布反複擦拭同一塊盔甲片、眼神放空的莉婭娜。
一個大膽的念頭劃過腦海,讓她心跳漏了一拍:他們三人之間……是否也有可能……
她連忙搖頭甩開這駭人卻誘人的想法。
而另一邊,莉婭娜擦著盔甲,心神早已飄遠。
腦海裡的劇場愈發清晰逼真。
想象著冰涼鱗片與溫熱肌膚的對比,想象著艾拉小姐溫柔的低語和觸碰,想象著自己被兩者的氣息同時包裹……那是一種怎樣的戰栗與沉淪?
“哐當!”護手再次從她發軟的手中滑落。
聲響驚動了艾拉和晨隆。